一束舊信札(2)

惑星曆三二六年春 從庫魯卡領寄往西境

夏樹:

展信愉快。

信送到妳手上不曉得是何時了呢,妳的信在諾夫舒卡雅躺了兩週才送往庫魯卡領,又隔好些天才送到我的信箱裡,這封信箋寄出後也許仍如此費時才能抵達澤克薩草原。

夏樹知道我現在住在哪兒嗎?答案在後面,但夏樹先猜猜看吧,不許偷看。

猜不出來?

 

就說不許偷看了,夏樹真不乖。

 

一直猜不出來不能繼續讀信的夏樹大概生氣了。好吧,答案揭曉──是沿著麵包店前的小路往太陽升起的方向走,在村莊東北角杉林前的小木屋。

夏樹還記得這棟小木屋嗎?漢斯老先生說這裡是秋冬時節供守衛隊暫居,防止熊或狼群侵入村莊的住所。小木屋的牆面懸著陳舊的掛氈,氈上繡了庫魯卡家的家徽。還不待我出聲詢問,漢斯老先生便說起許多年前,村裡的守衛隊有不少庫魯卡家的人,他們也總是自告奮勇,擔任最危險的工作。提及妳那以母狼為家徽的家族時,漢斯老先生的神情除了緬懷還有自然流露的驕傲。

村莊的人們自我抵達這裡的那天起便日日來訪,年輕人在茨波娃婆婆指揮下掃雪整理,多虧他們幫忙,小木屋很快就變得相當舒適,壁爐裡燒起溫暖的火,桌上櫃裡也堆了一籃籃的麵包和硬薯。茨波娃婆婆甚至還細細解釋「炕」的用法,就怕我不會使用而冷著了。

「薇奧拉小姐這麼秀氣的人,被冰雪吹壞就不好了。」

這裡的人就像夏樹一樣真誠。在南方時曾有人對我說過類似的話,但那人的神情令我想別開眼,婆婆臉上卻只有純粹的關心,儘管他們都曉得我是為抵禦奴獸攻擊而來,擁有力量的乙姬。

「薇奧拉小姐住在這裡恰恰好呢,以前哪,堅守在這棟屋子裡的庫魯卡族人也是村莊最勇敢的守衛。」

夏樹,在我還想著如何跟這裡的人問起庫魯卡家的時候,它便無所不在地淹了過來──一提起奴獸、提起守衛隊,便一定會提起庫魯卡家。

當知道我認識夏樹妳之後,村裡的人幾乎圍上來了,七嘴八舌問著想知道妳人在哪裡、過得好不好。我說妳也同我一般成為五柱,被派往西境戍守,他們起了一陣歡呼。

夏樹,他們都記得妳,也以妳為榮哦。

關於來信提到的距離感,抵達村莊之前,我想像過這裡的人們。雖然認識夏樹,但我想像的範圍始終侷限於南方莊園裡村民面無表情的模樣。在諾夫舒卡雅與茨波娃婆婆碰面後,我有些驚訝。

純樸率直就是這麼回事吧,婆婆的情緒毫無掩飾。她同樣擔心我在城市裡住慣了,受不了北境的冰天雪地和貧乏物資,但此刻你是否也和我一樣,明白過來那不過是擔心自己能否招待好客人的惶恐呢?

來此已經半個月了,我想告訴夏樹,在庫魯卡領的日子很輕鬆,因為這裡的人們不會戴著面具說話。

信的最後,轉述村裡的人給妳的祝福:希望夏樹小姐安康。

祝 順心平安

                        妳誠摯的 靜留‧薇奧拉

附註:信裡的藍染杉針束是一個名喚維若妮卡的孩子教我做的,據說是北境傳統的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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