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故事(13)

XIII 
 
 
 
──HiME的戰爭已近尾聲,末日鉛沉的雲壓在頭頂,凪的提示指向靜謐幽僻的茶道教室。 
 
──等待著的紅眸少女正姿跪坐,以清寂的眼神及古老的語調邀請她,飲上一碗死鬥前的茶。 
 
──那素昧平生的少女淺淺笑起,平淡而無謂:「玖我同學聽過一期一會嗎?」 
 
 
 
客廳有兩扇紙門通往外邊,烏實的窗格糊著平整的透白色紙。夜空無雲有月時,落在紙門上的竹影是不請自來的墨繪,每逢夜風吹起便簌簌輕搖,靜留總說別有一分寥冷,她卻覺無什稀奇。 
 
夏樹拉開那兩扇紙門,室外的明亮大幅潑入,她的影子橫過暖爐,直映出客廳,落在深褐色的木質地板上。夏樹跨越紙門,踮起腳踩進外面走廊,廊邊青色的竹一根根站得挺直,堅滑的管緣綴亮淡淡的晨光。 
 
這個週末難得掛起暖和冬陽,她在書房唸了會書,才把大化革新的改制看過幾條,便撐著臉頰心思飛到晴朗的戶外。 
 
撇下古史課本離開書房時,她想起靜留說過要趁這難得的好天氣曬曬被單。 
 
夏樹在竹叢斑駁的影裡向屋後望去,黑瓦短牆與屋子間的泥地架起幾根曬衣竿,竿邊懸著幾件濕衣,一身淺紫毛線衣的靜留正在竿前拉整那件大被單的皺摺。 
 
無風無雲,無聲無息,靜留輕掠鬢旁的髮,一截潔白的腕伸出藏青的袖口,讓亞麻的色迤邐而過,邊緣都鑲著淡淡的金。 
 
那微攏的指在空中劃回又拂上被單,手指的主人一吋吋拉著、扯著,影子落在泥地上隨她一起揮動雙手。有幾個動作大了,兩臂都攤展開來,被單彷彿都要發出裂帛似的悶響,靜留依然輕巧地存在那裡。 
 
停在竹影旁走廊下,夏樹愣愣看著一天晴空、一地日光,與不及十公尺外的靜留。 
 
 
 
剛見著時近在咫尺,末了竟覺得靜留越來越遠,彷彿要成為這天藍地黃,白色被單裡一個鑲進畫中的人影,讓一片無跡無色的玻璃隔開她與她。 
 
只是喊出口便聽得見的距離,伸了手仍然碰不到。 
 
 
 
『靜……』 
 
唇舌間滾動一個模糊的字眼,她卻站在遠遠的廊下一動也不動。 
 
靜留晾好被單便進了屋內,將洗衣籃遺落在未乾的衣物陰影裡,竿上掛著她晨跑完換下的運動褲及長袖T恤。 
 
離開竹影,走入廊裡被日光侵佔的區域,她靠著屋壁緩緩坐下,雙手按在曲起的膝蓋上,感受無形卻實在的暖意。那雙翠綠色的瞳瞥了眼洗衣籃,挪開、再黏回去,一片近似於寂寥的雲飄進夏樹心頭。 
 
……把它拎進去吧?放到洗衣機旁,那個屬於它的位置,而不是任其被丟在外邊風吹日曬。 
 
她正爬起身,屋後的門又吱呀一聲被推開,靜留頂住門抬了張椅子擱在曬竿旁,轉回屋裡又抱著一件大被子出來。 
 
她瞧了眼曬竿又看著被棉被塞滿的椅子,手輕輕搭上臉頰。 
 
 
 
「靜留。」 
 
她喊了她。 
 
 
 
靜留抬眼望來,唇角彎出一抹微笑,揮揮手打著招呼。 
 
她踩著拖鞋橫過兩人間的距離,停步時嗅到洗衣精與濕意混合的氣味。 
 
「……妳在幹麼啊……」 
 
靜留一怔,她也為自己脫口的話感到唐突。 
 
「欸?曬棉被啊,夏樹看不出來?」 
 
「不是,我是說,妳怎沒叫我一起來弄?棉被這麼大件,一個人曬不上去吧。」 
 
嘴裡說著,她把棉被一角遞給靜留,手抓住另一邊拉上,兩人合力將棉被掛起。靜留順手撲打棉被,她在那股熟悉的淡香裡怔忡時,京都腔悠悠揚起。 
 
「夏樹還在唸書,我想一個人來也行的。」 
 
夏樹斜瞥一眼,靜留彎了腰仔細檢查棉被邊緣纏黏的柔長髮絲,專注的側臉敷著薄薄的明朗晨光,毫無半分陰影。 
 
 
 
──我不知道原來妳這麼客氣。 
 
 
 
心裡微覺發悶,夏樹眼一轉忽然出聲。 
 
「妳……最近都很乖。」 
 
靜留眼稍稍眨閃,直起身時一陣風吹過,兩人背後的被單伏伏翻飛。 
 
純白的顏色降下時,那亞麻色的女子對著被上的牡丹淡淡一笑,溫潤的唇線彎起微小而自然的淺弧。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心裡有某塊地方被重重敲了一下。 
 
靜留曾在那山坡的大樹底這般說過,同一句話此刻聽來竟天差地遠。 
 
她吭不出聲,她亦只是收回撿髮的手,提起腳邊的洗衣籃踱向屋子。 
 
「靜留!」 
 
靜留的手搭上門把前,她又喚了她,靜留側回頭來。 
 
「是?」 
 
「下週末……風華的入學考,我陪妳去。」 
 
她瞇著眼揚起尋常的微笑,道聲謝便扭開門把走進屋內。 
 
喀嚓。 
 
門板彈回又扣上,夏樹怔怔無語,一會才發現輪到椅子被孤零零擱置屋外了。 
 
 
 
※ ※ ※ ※ ※ 
 
 
 
──有兩堆火不再燃燒,儘管停駐她身時仍伴以淺雅微笑、柔和凝視。 
 
──那些呼喚消去戀慕的影,僅僅用以叫喚,她斂眉細品的模樣已成絕響。 
 
──她終於明白,人的等待不是必然,「失去」總是突如其來。 
 
 
 
夏樹裝好開水,拿著保溫瓶回來時,靜留身邊已圍了一群人。 
 
「……藤乃同學,還有這題……」 
 
「等等換我、換我!」 
 
「別爭,一個個來吧。」 
 
靜留淺淺笑著,手上攤開一本標紅畫綠的筆記。 
 
「這題的解法是將X代入方程式組的這裡……」 
 
圍觀的人或彎或站,一個個皆神情認真,夏樹不禁嘀咕。 
 
──妳是來考場當考前諮詢的嗎?藤乃老師。 
 
瞧著眼前這堆人環住靜留,一陣不耐漸漸浮起,夏樹也不顧靜留正詳細解說,逕自出聲喚她。 
 
「靜留。」 
 
周遭的專注氣氛陡地消失,靜留停了聲抬眼看來,她與她之間的學生看清來人,各個帶著不甘願的表情自動讓出一條路。夏樹毫不掩飾自己的厭煩,大踏步走向靜留,卻看見她原本的座位──靜留身旁──坐了個不認識的人。 
 
那人有些面熟,卻想不起叫什麼名字。大概是風華萬人迷的徒眾之一吧?因為會出現在靜留周圍,所以才留有這麼點印象。 
 
夏樹看著她,等她起身讓出本該屬於自己的位置,那人卻抱住懷裡的筆記悶不吭聲,瞥了夏樹一眼仍坐著不動。 
 
那髮色湛藍的女孩腳一跨,動了。 
 
靜留身下是一座無背的長條石椅,右側坐著人,左側還有一段椅面,夏樹卻邁步站到她面前去。 
 
『秋…秋山同學……走吧……』 
 
認識的人一臉害怕扯了扯似乎那位姓做秋山的女學生,她仍沒離開的意思,只是抬了頭豎眉看著夏樹,神色不善。 
 
「讓開。……這是我的座位。」 
 
與靜留相識許久,她早已習慣敵意洗禮,僅以簡單的詞語表態。夏樹話裡趕人之意十足濃厚,那位秋山眼裡的拒絕卻更強烈了。 
 
「……那邊還有空位。」 
 
她繃出一句話,夏樹眉裡的火氣終於被挑動。 
 
「夏……」 
 
「聽不懂嗎?我說妳佔了我的位置。」 
 
夏樹擺手制止靜留的勸阻,壓低了聲再次強調,秋山沈默半晌,卻轉過頭攤開手裡的筆記。 
 
「藤乃同學,我可以再請教一個問題嗎?」 
 
靜留微顯為難,夏樹忽然一伸手拉住靜留的臂。 
 
「……靜留,草坪邊還有座位,那兒比較安靜。」 
 
「玖我夏樹妳不要太過份!……藤乃同學可不是妳一人的!」 
 
秋山霍地站起身來,一臉氣憤高聲嚷著,夏樹微愣後反而揚起一抹冷笑。 
 
「……過份?不是我一人的?那妳抓著同是考生的靜留問問題又是怎樣?」 
 
心頭莫名火起,夏樹臉色刷下正要追擊,靜留卻拉住她出聲制止。 
 
「夏樹,只是問個問題,不礙事的。」 
 
夏樹愕住了。 
 
秋山露出彷彿勝利的表情,夏樹瞪著靜留十分意外,末了皺起眉垂下眼,把手裡的保溫瓶往椅上一放。 
 
「算了!妳愛被人吵,隨便妳!」 
 
夏樹轉身正要離去,還沒來得及甩掉靜留的手,一個大嗓門突然加入戰局。 
 
「這是怎麼回事?一群人圍著幹什麼?」 
 
飽滿的額頭綁著白色布條,上頭橫書「心勝」,風華的現役執行部長大喇喇插進人群。遙聳著眉環視一眼後,如炬的目光停在靜留身上,一臉不以為然。 
 
「又是妳,在考場還搞非法集賄!」 
 
「小遙,是非法集會……」 
 
無端被責備的靜留十分冤枉,秋山及身旁一群人想為偶像辯解,面對威風凜凜的執行部長珠洲城遙卻顯得畏怯氣沮,夏樹則毫不忌憚,冷了聲把滿肚子氣吐到她身上去。 
 
「妳太閒了吧?考場秩序也歸執行部長管嗎?」 
 
「我還管妳這個違規騎車的不良學生!」 
 
「妳煩不煩啊?」 
 
「學號多少?報上來!」 
 
「妳……」 
 
 
 
「B0931B021。」 
 
 
 
靜留忽然唸出一組學號,夏樹喂了一聲,遙順手抄在早已密密麻麻的數學筆記上。 
 
「禮拜一自己到執行部教室報……」 
 
「遙,秋山同學有個問題不太會,能幫忙看一下嗎?」 
 
「喔!靜留妳也有不懂的,我瞧瞧。」 
 
「夏樹,我們走吧。」 
 
 
 
──一箭三鵰,靜留帶著愣愕的夏樹離開了。 
 
 
 
離下堂考試還有半小時,夏樹隨著靜留一路走向教室外圍的草坪,沿途那位學生會長始終沈默,夏樹忍不住出口喚她。 
 
「靜留。」 
 
「是?」 
 
「剛剛……」 
 
隱隱覺得整件事因己而生,卻又自認錯不在她而不知從何說起,才講出兩字夏樹便沒了聲音。 
 
「沒關係的,以前考試時也都這樣。」 
 
靜留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我只是……見不慣一群人老纏著妳,看來就煩。」 
 
「不差這幾十分鐘的複習,更何況我連本書都沒帶來,也只是等考試開始罷了。」 
 
湊不上榫頭的對話,夏樹沈默了。 
 
靜留不懂她在不悅什麼,她卻也說不出口。 
 
──她真的不懂嗎? 
 
夏樹瞥了靜留一眼,那位考生只是凝望草坪遠方的操場,纖長的睫讓亮晃晃的日光曬得透明,睫下有對透紅無機的眸。 
 
 
 
以前……會這樣嗎? 
 
曾幾何時,靜留的視線不再追逐她了?又從哪時起,靜留的言詞與舉止少去近似調戲的親暱? 
 
以往靜留總能精確讀出她的心思,現在卻頻頻從側邊擦了過去,宛如此刻。 
 
靜留站在身畔不動,似乎很近,看著她眺望遠方卻把這麼短的距離給一併看遠了。 
 
 
 
「喂……靜留……」 
 
失落在心底蔓延,她嘗試打破僵局。 
 
「妳在生氣嗎?」 
 
靜留帶著些微訝然轉回。 
 
「怎麼這樣問?我沒生氣呀。」 
 
夏樹微一停頓,斜下的翠眼無什活力。 
 
「可是妳最近……」 
 
冷淡、疏離、遙遠……幾個詞在嘴裡轉了轉,夏樹終究說不出口,靜留也只是沈默地等待,並未接口片言隻字。 
 
「……妳最近跟以前不一樣了。」 
 
總算找到一個模糊的字眼堪可描述,夏樹語畢視線一抬,靜留正用那雙柔和平靜的紅眸凝視著她。 
 
她端麗唇角的微笑稀淡而無奈,彷彿眼前是個不成熟的孩子。 
 
「不可以這麼狡猾啊……」 
 
京都腔溫和地數落著,夏樹懵了,蹙起眉要求一個妥善的解釋。 
 
靜留移開眼,又投向遠方天際與寧靜的校園。 
 
 
 
「夏樹,妳說……喜歡一個人、待在她身邊,卻又不能有任何希望時,該怎麼辦呢?」 
 
 
 
夏樹啞口無言。 
 
──靜留如今的轉變都是她自找的,她居然還無理地埋怨她。 
 
 
 
「靜留,我……」 
 
夏樹脫口就想道歉,眺望遠處的靜留先一步打斷她。 
 
「夏樹別說抱歉,這種事……原就是勉強不來的,被喜歡上的人沒有回應的義務。若無法回應就必須道歉,那麼……只怕我也要跟秋山同學道歉了。」 
 
靜留笑得輕淺飄渺,溫柔卻感慨。 
 
「……所以,夏樹沒有錯唷。」 
 
──又來了。 
 
靜留的壞習慣就是能找到各式各樣理由以這樣一句話縱容她,結束對她進一步要求的可能性。 
 
從不責備、從不強求,只在一旁默默等待生澀的她漫無目的尋找答案。 
 
而她莽撞的嘗試終於重重地傷了她。 
 
夏樹不喜歡這樣。 
 
雖然靜留自以為結束,但她始終沒有說出拒絕的話啊!怎可以就此斷定她和她並無可能?然後變成這副冷淡樣子…… 
 
如果…… 
 
一陣衝動湧上,夏樹抓住靜留肘彎,那襲霜白制服被捏出起伏的皺摺,轉過來的燦紅瞳眸微微睜大。 
 
「靜留!如果…如果我說喜……喜歡的話……」 
 
終究是沒能直視著她說完話,夏樹燙著臉垂下眼。 
 
「妳……會像以前那樣嗎……」 
 
靜留沈默很久,才幽幽嘆了口氣。 
 
「夏樹……不要勉強妳自己。我……」 
 
話未盡,靜留卻搖搖頭,漾起一抹如昔的微笑。 
 
「若夏樹希望的話……」 
 
靜留忽然伸出手,輕輕環住夏樹肩膀,尖細的下頷點上她的肩窩。 
 
淡淡的茶香來得極為洶湧,強烈的溫軟觸感從身前、肩後以及頰側擴散開去,一天的晴、一地的亮全失了顏色。夏樹愣愣抬手,指稍輕輕捲上那亞麻色的髮尾。 
 
──好久、好久未曾這樣了。 
 
 
 
「我盡量。」 
 
 
 
──夏樹用力掙了開去。 
 
「靜留!」 
 
夏樹退後一步一臉難受,靜留舉著雙手,唇線彎著一貫柔和而寵溺的弧。 
 
「妳……妳要我別勉強自己,妳又在做什麼!」 
 
靜留掠開滑落頰邊的髮,淡淡弭去笑意卻不回應。 
 
「該回去了。」 
 
預備鐘聲噹噹響起,靜留轉身走向教室。夏樹咬著牙握緊拳,瞧著她沒入同樣朝試場湧去的人群之中,並未跟上。 
 
 
 
──為什麼! 
 
她垂著肩走到草坪邊的步道,在樹蔭罩住她時朝粗糙的樹幹搥了一拳,剝落的屑沾刺上掌緣,她恍若未覺。 
 
為什麼她倆之間會變成這樣! 
 
從新年那夜開始,一切都不對了。 
 
她以為她有很多時間能思考那些仍撲朔迷離的事,這一個月來靜留的轉變卻讓她措手不及。 
 
眼神不再熱烈、舉止也謹守分寸,她極不習慣這樣的靜留。還有,適才被人圍著吵著,靜留竟對她的維護說了聲不礙事,那個姓秋山的表情得意地讓人生氣! 
 
在靜留眼中,她難道淪為跟那些人同等高度了嗎?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她幾乎又想多搥一拳。 
 
『夏樹,我以為妳已經拒絕我了。』 
 
該死的,靜留妳不要擅自斷定! 
 
我從來沒這樣說!妳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我也是妳最重要的人不是嗎!不要用那種給別人看的笑容面對我! 
 
我……我只是…… 
 
找不到一個名詞界定妳……我沒有拒絕妳啊…… 
 
妳不能再等等我嗎…… 
 
──那頹喪的少女按住瀏海,轉身癱靠著樹幹,揪了眉心為自己的任性苦笑。 
 
無可否認地,她慌了。 
 
靜留總是理所當然待在她身邊,彷彿要離去似的疏遠像是硬從她的生活裡刨走一個早已嵌和的存在。 
 
習慣被破壞,什麼都不對勁了。 
 
是她無法回應靜留的緣故嗎?假若她能說出一聲喜歡,她會回到以前的靜留? 
 
 
 
……不對。 
 
 
 
她暗斥自己不純的企圖。 
 
這豈不是不想被疏遠、貪戀靜留對她的好,才要自己喜歡靜留? 
 
喜歡,就只能是喜歡。 
 
靜留不希望她的喜歡混入同情、要求、安撫,更不會接受她為了享受親暱而萌生的喜歡。 
 
因為希望再次被那樣對待,便設想著如果,甚至想催眠自己道出喜歡,靜留看穿她的衝動及情急,才會沈默吧…… 
 
『夏樹……不要勉強妳自己……』 
 
『若夏樹希望的話……』 
 
『我盡量。』 
 
──一把鋼錐直刺入心,她為靜留的體貼擰緊眉。 
 
靜留說過幾次她很溫柔,事實上,她才是最溫柔的人。 
 
明白她的無措與慌亂肇因於自身的距離,便要她別勉強自己做下錯誤的選擇,還主動抱了她。 
 
喜歡一個人、待在她身邊,卻又不能有任何希望──那一夜靜留曾如此痛苦不是嗎?現在卻為排解她的難受再次靠近。 
 
靜留對她很溫柔,卻對自己很殘忍。……她才是一直勉強自己的人。 
 
只要是為了她,自己受到怎樣的傷害都無所謂似的。 
 
心頭好悶。 
 
靜留真是個傻瓜……她怎麼可以讓靜留再繼續殘害自身,僅僅為了安撫她? 
 
但是……她真的不習慣靜留站得這麼遠。 
 
如果她非出於任何目的,自然而然喜歡上靜留,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 
 
喜歡……或者,愛。 
 
──那髮色湛藍的少女喪氣地幾乎萎坐而下。 
 
為何她一點長進也無,從重生後到此刻還在原地打轉? 
 
原本寄望靜留能給她解答,那夜她向她索求答案,卻造成靜留心底一道被狠狠撕開的傷。 
 
……不能再問靜留了,她不願看見靜留又一次流下眼淚。 
 
那麼……問問舞衣? 
 
然而她和楯之間的那種戀慕……適用於她和靜留嗎?女孩子跟女孩子的…… 
 
舞衣和楯如何喜歡上對方的她似懂非懂,卻明白那與靜留孕育出清姬的情感不同,這樣能參考嗎? 
 
每提出一個如果,想著想著又再度推翻,那對黑眉越蹙越緊。 
 
終於,考試結束的鐘聲響起。 
 
仍遍尋不著答案的她默默踱回教室邊那座長石椅時,靜留抱著那裝有熱茶的保溫瓶等候許久。 
 
淺淺地、淡淡地,靜留朝走近的她揚起微笑。 
 
她迎上前去,眉間陰影盤據,什麼也沒說。 
 
 
 
她終究沒向舞衣提起相同的疑問。 
 
自那天起,靜留偶爾會像從前那樣親暱。她有些難受,卻又矛盾地感到開心,當靜留拉遠距離,夏樹總要自己習慣失落。 
 
有一日,她問靜留能不能再等等,她想給她個答案。靜留笑了笑,不置可否。 
 
二月二十日,風華大學入學考試結果公告,榜首的名字是藤乃靜留,珠洲城遙不意外地成了第二名。 
 
夏樹終於安下心。 
 
靜留將就讀風華大學,如她在聖誕夜時所說。 
 
──她還留在她身邊,等待她的答覆。 
 
靜留仍探手可及,她還有思考的時間。 
 
雖然進展緩慢,她必定會尋獲內心那份謎樣心意的名字。 
 
時間在不變的日常中流逝得異常快速,新一屆學生會幹部的選舉之後,緊接著嚴苛的期末考,學期轉眼間就到了尾聲。校園裡的櫻樹結滿花苞,曾經枯萎的枝頭也冒出新綠;厚重的棉被曝曬後收回衣櫥,漸起的東風逐步吹走冬季的寒意。 
 
每過一天,春的腳步就近一分,屬於靜留的畢業典禮也即將來臨。 
 
 
 
三月中旬,校園裡的舞衣正和夏樹提起典禮後的送別賞櫻野餐會,要她務必邀靜留出席;遠方的學生會室中,來了一份給藤乃靜留的包裹。 
 
 
 
※ ※ ※ ※ ※  
 
 
 
平和的校歌旋律隱隱迴盪,偶來的暖風偕帶薰人的淡香,夏樹出現在堪稱是老地方的花圃邊。 
 
這是一畦細心照料過的小花壇,長期培養的土壤顏色深黑,杜鵑、薔薇、風信子、鈴蘭一簇簇整齊排列,明艷鮮彩的顏色與底下肥土成了強烈對比。綠色的莖幹旁有條蚯蚓正緩緩鑽入土堆,花香裡隱有一點淡淡土腥及水汽味道。 
 
「雖然發生很多事,但我們仍然能迎接這一天的到來,我覺得全都是因為各位對這學校的愛。……恭賀在座的各位畢業。」 
 
新任理事長嬌穠的致詞從中庭的典禮現場散揚開來,便是初中部校舍偏僻處的這裡仍聽得相當清楚。 
 
夏樹倚向花圃邊的喬木,輕易找到最舒適的位置,若有所思的臉龐稍抬,在陰影裡略顯黯淡,望向樹冠的眼也濃綠似廕。 
 
「……所以?你找我來不會只是要誇耀這些花吧?」 
 
雖然用詞仍不客氣,但女孩的語調已顯平和,與一年前相較如同雲泥,蹲在花圃邊的胖男人露出不為人知的敦厚笑容。 
 
「只是想說,事情都結束了……HiME和媛星消失,組織也已經解散,以後我不必再隱藏身份了。」 
 
男人毫不掩飾語氣裡的慶幸與解脫,夏樹瞥了眼專心修剪蕪枝雜葉的他,還真是半點也無十多年前那狠惡模樣的影子。任誰來看,只會說那是個無害親切的中年男子吧。 
 
她嗤笑一聲。 
 
「……只安心當個老師?」 
 
男人笑而不答。 
 
──又是一個回歸平凡的關係者。 
 
風吹樹搖,幾塊光斑打上夏樹臉龐,她瞇了瞇眼。天空裡理事長的致詞聲音已不知不覺消失,她微覺索然,挺直背離開樹幹走入日光下,想去找那位亞麻色頭髮的女孩。 
 
「妳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那男人喊住她,沉啞的嗓音像是有些在意。她怔了怔,瞧著遠方千萬櫻瓣下三三兩兩的學生,忽地走了神卸下一貫對他的防備。 
 
「不知道。……只是需要些時間重新審視自己。現在……只想這樣。」 
 
晴朗的天光曬出她髮上一弧耀眼的群青色,那年輕的臉龐有一瞬閃現迷惘,夏樹卻在眨眼後收拾得乾乾淨淨,彷彿要振奮精神般眉揚了揚。 
 
聽見腳步聲有離去的跡象,迫水拍著掌上的土站起身來。 
 
「等等,身為一個教師,我有些話不得不告訴妳……」 
 
「什麼啊?」 
 
該不會要來一席人生歷練分享或是所謂的「諄諄教誨」吧?因好奇而停步的夏樹忍不住微笑。 
 
 
 
「雖然第三學期很認真,但妳的出席數還是不夠……不接受補習的話就得留級,再次由一年級重新唸起喔。」 
 
 
 
出乎意料之外的話,夏樹臉色刷地微青。 
 
──不是吧?留級?她會被舞衣笑死啊!她才不想跟奈緒那傢伙唸同一個年級! 
 
──此外,靜留還在前方等著,她可不能老在原地踏步! 
 
「呃……那是因為……不……那個……總該有什麼辦法吧?」 
 
那孩子意外露出失措的模樣,迫水險些笑出聲來,卻擺了難得一見魔鬼教師的臉孔。 
 
「沒有什麼辦法!玖我同學,妳似乎沒有時間悠哉游哉了,整個春假都到學校來補齊缺席時數吧!」 
 
「等……等等……」 
 
認真了一個學期正想趁春假好好休息,怎能…… 
 
 
 
「啊啦……留級不也挺好的嗎?」 
 
 
 
京都腔驀地由背後傳來,夏樹臉色更難看了。 
 
「靜留……」 
 
她僵硬地轉過頭去,那位身穿霜白制服的學生會長站在大片櫻色之中,懷抱畢業證書笑吟吟瞧著她。 
 
「夏樹若留級,不如……我也放棄畢業……」 
 
那位全學年成績首位的應屆畢業生張開雙手,忽地一放,隨隨便便就將那紙證書與紙筒拋棄了。 
 
「在這裡多陪夏樹一年如何?」 
 
叩咚一聲東西墜地,靜留笑得眼都彎了,領巾豔紅,群櫻華散,襯得那笑靨無比燦爛。 
 
「妳這傢伙亂講什麼……」 
 
夏樹彎腰拾起靜留的證書,拍了拍沾上的塵沙,一臉沒好氣塞還給她。 
 
「現在才說要留在高中部,不怕珠洲城找妳這個入學考榜首算帳?」 
 
丟棄的證書失而復得,靜留唇邊鮮明的笑褪成一抹淺淺的弧。 
 
「我說真的。若夏樹希望的話,我可以留在這裡唷。」 
 
靜留神色認真不似玩笑,夏樹微覺怪異,卻只是撇了嘴要她別鬧。 
 
「妳快去唸大學,然後……再跟我說大學有哪些科系是好的。……對那些事情。」 
 
夏樹皺起眉一派正經,末了話聲降低,隱隱約約講著只有她倆才明白的未來。靜留一聲輕笑,不再多說。 
 
「藤乃同學,恭喜畢業。」 
 
一旁迫水掏出皺到不行的手帕邊擦著手邊出聲恭賀,靜留微一躬身回禮,提起適才被她中斷的話題。 
 
「有關於夏樹春假的補習……」 
 
「啊啊……正好、正好,藤乃同學,妳也來勸勸,不補習真的沒辦法。」 
 
「雖然我很想幫忙,可是夏樹不太聽我的話……」 
 
「唔……還是一樣任性……」 
 
「就是啊,愛管人卻不給人管呢。」 
 
 
 
「喂!我哪時說不來補習了!別兩個人一起發牢騷!」 
 
 
 
忍不住怒吼的夏樹立即看見靜留和迫水默契良好的微笑。 
 
「那就這麼說定了唷,夏樹。」 
 
「明天是春假第一天就好好休息,後天開始補課,玖我同學記得準時來上課。」 
 
 
 
「……妳和他關係很好嘛?」 
 
背後迫水以一臉堪稱慈祥的表情目送她倆離開,夏樹憤憤嘀咕,隨手拈下一枚矮樹叢的葉。靜留彎起唇線,眉心妝點一抹愉悅。 
 
「再怎麼說,我也當過一年的學生會長呀,和老師們熟識也是不得已的。」 
 
──喂喂……這是什麼話? 
 
夏樹彈掉指稍上的葉,任那點綠墜入一地粉色,與靜留一起彎入校舍旁通往草坪的步道,赴那舞衣邀約的賞櫻野餐會。 
 
「難道說……夏樹在吃醋?」 
 
夏樹瞪她一眼。 
 
「我是說你們串通陷害我!」 
 
「怎麼說陷害……我說的可都是事實啊。夏樹這麼任性,管我德文唸太晚,自個卻通宵玩遊戲,勸都沒用,也太蠻橫。」 
 
眼窩還看得出些許陰影的夏樹臉一紅,咕噥一聲反正放假了放縱一下沒關係,靜留抿嘴一笑不再數落她。 
 
兩人循著步道越過校舍,已可看見那片約好的草坪。校舍入口處的小廣場邊立著公佈欄,上頭還張貼著新任學生會幹部的當選名單。夏樹一掃而過,除了新任執行部長菊川雪之外,盡是些不認識的名字。 
 
驀地,她想起一年前此時,她站在同樣的春色中看見新任學生會長的名字後有多麼驚訝。 
 
「今天……是妳最後一次穿這件制服了吧。」 
 
瞥了靜留一眼,這一身合度的特殊制服不論看幾次仍覺得如此適合──霜般的顏色,淺灰的滾邊,亞麻的髮與皙白的臉,彷彿為淡色的她量身打造似地協調,那點綴的豔紅領巾甚至還與她眸色一致。 
 
靜留……真的很美。 
 
──莫名害臊起來,夏樹偏開視線。 
 
「嗯……是最後一次了……」 
 
靜留抬起雙腕看了看,袖釦在日光下映射出白金色的輝芒,她微微怔忡。 
 
「這件制服只有一件事讓我遺憾……」 
 
「什麼?」 
 
「真該在這一年內動用會長的職權,把制服的拉鍊改成扣子呢。」 
 
夏樹嗤了一聲。 
 
「盡在意些不重要的,拉鍊、扣子,不都一樣?」 
 
對總把制服當外套穿,一年四季任其敞開的她而言,拉鍊與扣子全是無用之物,領巾亦不知早塞到衣櫃的哪個角落去了,靜留卻是一臉惋惜。 
 
「不一樣啊……我想在這一天把我的第二顆鈕扣送給夏樹。」 
 
夏樹臉紅了。 
 
靜留卻只是收回手,重新懷抱那筒證書,紅眸始終投向前方,並不多語。 
 
一路走近草坪,學生漸多,靜留畢竟是風華的萬人迷,儘管有臉色不善的玖我夏樹在旁,還是有不少學妹、同學鼓起勇氣湊上前來恭賀畢業與要求拍照,甚至連新任的學生會幹部也來湊一腳,還說什麼要向「風華史上最強的學生會長」看齊,靜留微微笑著一一應付打發。夏樹暗地嗤聲,嘀咕著一群全被狐狸幻術欺騙的笨蛋、這人其實是風華史上最懶散的會長,聽見夏樹低語的靜留投來無辜又受傷的眼神。 
 
夏樹咳了一聲,忽然抓著靜留脫出即將成形的人群直直走向草坪,遺落背後成片嘆息哀叫。 
 
「再待下去就不用走了。」 
 
靜留格格一笑,任夏樹扯她前行。 
 
「……靜留,有件事……一直想跟妳道謝……」 
 
忽地,走在前頭的夏樹話聲吞吐。 
 
「是?」 
 
「就是……這一年來,謝謝妳的電腦。」 
 
夏樹頭也不回道著謝,靜留淺淺微笑。 
 
「不是每次都會謝我嗎?夏樹不用這麼客氣。」 
 
「不是!」 
 
夏樹倏地停步,似乎要轉回頭卻又忍住了,握著她腕的手始終沒放開。 
 
「雖然妳扯了一堆參選的理由,當選學生會長的事,我還是要謝謝妳。……這一年辛苦了。」 
 
──啊啦,耳朵都紅了呢。 
 
靜留怔怔看著那一頭色澤深沈卻又閃耀亮光的藍髮,紅眸裡盛滿如往昔般濃烈的愛慕。 
 
──今天就放縱一下吧,畢業……如此特殊的日子。 
 
為她的沈默迴過頭來,靜留毫不修飾眼底的心意朝那孩子微笑,溫雅卻燦爛。 
 
夏樹愕住了。 
 
末了,她亦揚起安心的笑。 
 
「走吧。舞衣她們在那了。」 
 
「嗯。」 
 
 
 
草坪上的野餐會意外多人。 
 
夏樹算了算,曾為HiME的便有八人,扣除她與靜留,兩個不幸往生過的「重要之人」,傷勢未癒的最終大頭目乙個,其餘是保健室老師、同學A、同學B三位NPC。 
 
舞衣唸著弟弟從美國寄來的信件,一位HiME以筆插了句話;另張照片裡紅髮的HiME一臉帥氣踩在吉普車上,背景是藍得徹底的天與滾滾黃沙;第十一位HiME適才在典禮上致詞,第十二位則準備當雙胞胎的媽了。 
 
夏樹悄悄一笑。這部故事也開始唱END曲、播映最終動畫了呢。 
 
『雖然已如同做夢一般,但正因為發生了那些事,我才會變得堅強。所以,謝謝姊姊。』 
 
舞衣喃喃念著信紙背後的追記,開朗的神情添加一份感同身受的懷想,夏樹微微一瞟,好幾人眉眼裡皆帶著相似的感觸,一時無聲。 
 
身畔的靜留閉目品茶,似乎無什反應,夏樹卻覺靜留唇際那抹淡然底下也有與她相同,慨嘆之餘更多體悟的平靜。 
 
春假、春假,在遍目櫻瓣紛舞的美景中,眾人再起的話題也被帶向青春的戀愛與約會,身為話題主角的舞衣微紅著臉,忽然迸出一句。 
 
「『喜歡』真的是好東西呢。對吧?夏樹、命?」 
 
命用力嗯了一聲,手死死環著她最喜歡的舞衣,夏樹微微一笑,心底卻陡地一重。 
 
──十二個女子的故事結束了。 
 
──她和她,玖我夏樹和藤乃靜留的故事……還不到盡頭,仍一片迷離。 
 
靜留端著杯低斂眉眼,隱隱約約似乎正因贊同而淺笑。夏樹迴頭瞥見,雖為那笑高興,內心的迷惘卻漸次低盪蔓延了。 
 
 
 
『為……為什麼……現在是這種狀況?』 
 
在她出神想著心事時,野餐會成員的臨時動議在瞬間決定好下個節目──「卡拉Ok同好會結成式」,緊接著速速移動到結成式會場──學生會室。 
 
「接下來,鴇羽舞衣要開始表演了!」 
 
舞衣在講台上又唱又跳,夏樹實在很想找個人問問:什麼時候學生會室的天花板多出一盞七彩霓虹燈?桌上這堆外燴、披薩、飲料又是怎麼一回事……那疊點歌本是從舞衣寢室裡拿來的嗎? 
 
「請大家盡情享用……」 
 
夏樹瞠眼看著下屆執行部長安排這一切,不禁懷疑隱藏在那靦腆微笑和柔弱聲線下的,或許是比珠洲城更優秀的動員能力也說不定…… 
 
 
 

晴空的每個角落 鑲嵌著我們的思念 
真希望命運之人就是你 現實卻總是事與願違 
 
明亮的風中 夢之羽翼從天舞落 
拿出勇氣 向未來大步前進吧 
 
激烈又熾熱的心跳 銘刻著和那一天相同的頻率 
喜歡你堅定的目光 想要永遠凝視著妳 
 
閃耀的流星劃過天際 輕聲許下一個個誠摯心願 
閉上雙眼你的身影就會浮現 迫不及待想要和你相見

 
 
 
 
台上舞衣唱得十分投入,歡快的曲調與昂揚的歌詞相當搭配,一曲就炒熱氣氛。原田、瀨能,甚至是茜和陽子老師也接連上台高歌,學生會室內幾乎掀掉天花板。 
 
夏樹啜著紅茶掃看在場眾人,除奈緒一臉無聊外,其餘皆熱烈高興,命更是樂得雙眼發光,舞衣、舞衣直嚷著。 
 
──靜留呢? 
 
視線掃過一圈,才發現漏了個人,茜的男友站在椅後,神崎席地而坐,靜留她……夏樹微微仰頭,靜留站在她身後,正凝視台上唱著歌的詩帆和楯。 
 
「……靜留,我這座位給妳吧。」 
 
靜留才去了趟洗手間,空下的座位便被他人佔去,夏樹正要起身,靜留卻按住她的肩膀。 
 
「無妨,站一會不累的。」 
 
「哦……那要吃什麼還是喝茶?我幫妳拿。」 
 
「不用,我不餓。」 
 
靜留淺淺笑著,按在她肩上的手一直沒收回,夏樹驀地發現有道淺蔥色的目光微微瞟來。夏樹回看一眼,奈緒收回視線並沒說話,眉梢動也不動,唇邊依舊釣著懶散。 
 
台上一曲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雙人情歌唱罷,又輪到舞衣上場。──專長是打工及搶麥克風的卡拉OK王者名不虛傳,這好像是第五首了。 
 
有別於之前的歡快,下首歌的前奏悠悠緩緩,幾個音過去竟瀰漫出一股懷舊氣息。 
 
「喔喔!舞衣,這首太拚了啊!」 
 
已自動晉升結成式暨卡拉ok大會主持人的原田神色微妙高呼著,舞衣只是搔搔頰,露出追思般的淡淡笑容。 
 
「嗯……現在可以唱這首歌了呢。」 
 
錚錚鏦鏦,平緩的曲調裡多出幾聲清脆撥絃,夏樹微覺好奇,背後靜留忽地低聲喃語。 
 
「啊啦……三味線……這首歌是……」 
 
「接著……請大家欣賞鴇羽舞衣同學帶來的──『淚光閃閃』!」 
 
舞衣靦腆一笑,清清亮亮的歌聲便響起了。
 
 
 
 

我翻著老相簿 輕聲地說謝謝 
總是鼓勵我的人啊 
不管晴天還是雨天 都會浮現你的笑臉 
就算回憶漸漸褪色 
我仍搜尋你的身影 只要回憶起這些日子 總讓我淚光閃閃

 
 
 
 
「夏樹,我喜歡這首歌喔。」 
 
短暫的間奏裡,靜留忽然彎下身,輕輕從後攬住夏樹的頸子,在她耳邊說著話。 
 
 
 

向第一顆星祈禱 已變成我的習慣 
仰望著傍晚的天空 用盡心思地尋找你 
不管悲傷還是快樂 總會回想你的笑臉 
如你在天空看得到我 
我們總有一天會再見 我會這樣相信並且活下去

 
 
 
 
好幾個人都愣住了,這是一首獻給已逝親人的歌。 
 
夏樹終於知道為何靜留喜歡這首歌、為何舞衣要唱這首歌。 
 
靜留要從這所學校畢業,她們則從媛星宿命裡畢業。儘管曾經殘酷、曾經狂亂,此刻的她們已明白什麼是生命裡不可或缺、需緊緊抓住的。 
 
人總在失去後才懊悔不曾珍惜,她們有幸獲得重來的人生,這份不願再失去的心情比誰都真摯。 
 
舞衣眼裡微微溼潤,像是要告訴已逝世的雙親──請別擔心,她會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 
 
靜留也是如此心情吧。夏樹走了神,媽媽的樣貌忽地好遙遠,彷彿隨著歌聲自腦海裡淡出,不著痕跡直懸上天際。 
 
『我的公主殿下,我的夏樹,媽媽……愛妳。』 
 
該死的……舞衣什麼不唱,偏唱這首。 
 
──夏樹心下震動,鼻子微微一酸。 
 
靜留的手稍稍收緊,夏樹回過神來有些不適,偏了頭想提醒她。 
 
「靜……」 
 
夏樹立刻僵住了。 
 
──就差些微距離,她的唇便觸及靜留的臉頰。 
 
熟悉的淡香此刻特別強烈,悄悄地,夏樹臉燙了起來。幸好燈光陰暗,所有人沈浸在舞衣的歌聲及溫柔的歌詞裡,便連奈緒也若有所思,未曾朝她們瞥上一眼。夏樹鬆了口氣,希望沒有人發現她頰上越來越濃的紅。 
 
但靜留彷彿察覺她的尷尬般,在夏樹再次呼喚前將雙手放開。
 
 
 
 

不管晴天還是雨天 都會浮現你的笑臉 
就算回憶漸漸褪色 
好寂寞而且好想你 對你的思念 總讓我淚光閃閃 
想見你非常想見你 對你的思念 總讓我淚光閃閃

 
 
 
 
「夏樹,我們出去走走好嗎?」 
 
靜留又輕輕在她耳邊說了話。 
 
 
 
※ ※ ※ ※ ※  
 
 
 
她隨著她走出校舍,以為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想看這所學園最後一眼。 
 
她落後她兩步之遙,看著那一頭亞麻色的髮在她肩下搖晃,輕輕拂拍一身潔白。剪裁合身的外套收束出纖細的腰身,灰褐的裙擺隨她邁步款款浮晃,在那之下,是雙無可挑剔的長腿。 
 
夏樹頭一次如此認真看著靜留走路的背影。 
 
靜留走路總帶了點慵懶卻不流於拖沓的悠閒,此時像是留意沿途每個角落般更顯緩慢,夏樹得刻意減緩步伐,才不至於超越彷彿陷入懷念的她。 
 
──她在看什麼?在想什麼?夏樹有些好奇。 
 
「夏樹走好慢。」 
 
忽然,她轉回頭來淡淡一笑。意識到自己看著靜留背影想著她的心思的夏樹臉一熱,應了聲沒什麼,走上幾步與她並肩而行。 
 
靜留沒有鬧她,逕自走向前方。靜留雖走得不快,在每個轉角、每個岔路卻不猶豫,堅定地走向她心裡已決定的終點站。 
 
夏樹知道她要去哪。 
 
若畢業前一定要來一趟校園巡禮,她必定也會到那裡走一遭。 
 
──那是她與她的起點,太多回憶的開端。 
 
夏樹斜覷靜留一眼,她神色平常,絳紅的眸光微顯悠遠,唇角抿著慣常的淺弧。 
 
她們又經過校舍門口的公佈欄以及那一片草坪。 
 
夏樹有些開心。今天的靜留恢復以往那般親暱,會用那種眼神看她、會毫不顧忌地抱著她。 
 
她與她並肩漫步校園,彼此雖不說話,卻因身畔她的存在而感覺寧靜自然。 
 
路旁的櫻盡數開了,樹冠堆滿粉色,遠方更連成一片朦朧柔軟的櫻雲。開得早的櫻樹已開始落雪,兩人並不刻意迴避,走過幾株後都帶了一肩櫻瓣。夏樹揮手撢去,靜留拈下一枚掛於領巾的櫻,放在掌心裡輕輕握住。 
 
微微垂眸的靜留忽地抬起眼一笑。 
 
「夏樹,我喜歡落櫻。」 
 
「嗯,很漂亮。」 
 
夏樹凝視靜留回應著,頰不爭氣地紅。靜留微愣,朝她伸出手。 
 
兩枚指尖即將觸及她的頰,卻滑了開去摘取那如海髮絲上一片春意。 
 
「夏樹這樣看人很可怕,我會害羞。」 
 
──睜眼說瞎話。 
 
靜留這麼說著,臉紅的人卻是玖我夏樹,她無措地別過頭去,兩隻僵硬的手死死垂在身側。 
 
靜留淺淺一笑。 
 
「走吧,快到了。」 
 
「唔……嗯。」 
 
繞過外環的灌木叢樹牆,她倆走進一片奼紫嫣紅。 
 
磚紅的步道直直伸入這座庭園又朝左右延伸出去,正中的水池嘩啦啦噴湧潔淨的泉,成片斑斕樹叢被修剪成平整的幾何圖形,穠麗卻不雜亂。庭園遠處有數道綠藤攀纏的拱門,門後是座歐式風格的潔白涼亭。四下無人,花香盈鼻,這一簇繽紛、那一堆多彩,彷彿所有生命的色彩全濃縮在這座庭園裡爭奪妍麗的后冠。 
 
她倆穿越盛放的百花,直直走向涼亭旁那片如今盛開同種白花的園圃。 
 
夏樹停在當初靜留呼喚她的位置,翠色的眸因懷想而深邃。 
 
前方不遠處,曾經站著一個獸般張牙舞爪的孩子。 
 
滿視野纖弱小花搖曳,那個孩子為了證明當時唯一能相信、唯一需要的物事,不惜殘忍對待一朵毫無抵抗力的花。 
 
而後,擁有一對紅眸的櫻色女孩在這裡改變了她。 
 
「夏樹,我唱歌給妳聽好嗎?」 
 
當初那位女孩此刻微微笑著,平淡而美麗。──卻彷彿即將散去的夢般令夏樹心下陡地一跳。 
 
「我唱首歌………好嗎?」 
 
夏樹突然沉默,靜留歛去笑容亦垂下眼簾,又問了一聲。 
 
「……好…好啊,我聽著。」 
 
她又笑了,在夏樹看清笑顏下的情緒前背轉身去,對著那一片白色小花唱起歌來。 
 
 
 

想見妳 卻無法見妳 
若要說有何心願 
我願被放逐到夜晚的星空 
成為思念著妳的星座

 
 
 
 
夏樹在第四句歌詞曳長的尾音中呆住了。 
 
靜留一字又一字將哀婉的歌詞唱出口,來自東方的暖風拂動她柔軟的秀髮,露出一段比夏樹印象中更秀氣柔弱的肩線。
 
 
 
 

妳的名字在我體內 反覆烙印了幾萬遍 
縱使從傷口溢出血 劇烈的疼痛 那全都是愛 
 
被貶低無所謂 被突然推開也無所謂 
因為 我永遠愛著妳

 
 
 
 
──吶,夏樹,此刻可以聽聽我的心情嗎? 
 
──我喜歡妳。 
 
──再痛、再苦,再遠、再無望,都會一直、一直喜歡著妳。 
 
 
 

想見妳 只是想見妳 
假若妳消失無蹤 
我將以悲傷的嗓音與徬徨的奏樂歌唱 
即使會墮落到黑暗的深淵 
 
想見妳 只是想見妳 
若要說有何心願 
為何我倆都沒有守護好約定呢 
請勿回望 那漫長來路

 
 
 
 
夏樹走到靜留身後,再度唱起的歌讓她伸出的手僵在半途。 
 
──看不見妳的時候,我總唸著妳的名字。 
 
──凝望背影的時候,我總期待著妳回頭。 
 
──面對面的時候,妳微笑,我喜悅;妳落寞,我悲鬱;妳平靜,我安心。 
 
──牽妳一髮,動我全身。
 
 
 
 

腳陷下無法拔出 在黑暗之中獨自沉睡 
連可以繼續迷茫的夢 也無法做第二次 
 
捨棄了溫柔 也不再相信命運 
因為無論到哪裡 我都愛著妳

 
 
 
 
「靜留!」 
 
眉狠狠皺起,夏樹忍不住喊出口,想制止因那歌而起的悲傷繼續海淹。 
 
──夏樹,我從不後悔遇見妳、愛上妳。 
 
──希望、絕望,復甦的期望,再一次的失望,我仍停止不了喜歡妳。 
 
──遠望,從來就只是遠望。 
 
──遙遠不可及的奢望。 
 
 
 

想見妳 卻無法見妳 
假若妳已忘記 
縱使改變容顏 也要去見妳 
縱使妳呼喚的是他人的名字 
 
想見妳 卻無法見妳 
若要說有何心願 
請擁抱 嘶喊求救的我 
即使不愛我也沒關係

 
 
 
 
靜留的聲音變得更亮,雙手緊握在胸前,小心翼翼彷彿捧住所有珍愛的回憶。 
 
──吶,夏樹,妳心中的我是什麼樣子呢? 
 
──我心中的妳,是到了忘川彼岸也不願忘卻的人唷。 
 
──就算被鑲在天上不停移動,我也會不停尋找妳的身影。 
 
──日復一日,年年月月,如今朝。
 
 
 
 

頭頂上的夜空訴說著形形色色的神話 
思念在銀河之中 該何去 又何從

 
 
 
 
『夏樹,讓我唱完,好嗎?』 
 
那回眸後的一笑重重敲在夏樹心坎上。靜留的笑……好寂寞。 
 
──滿腔的情意夏樹承受不了,還是收回來自個編成無止盡的思念吧。 
 
──抱歉哪,夏樹,有個傻瓜讓妳這麼困擾。 
 
──所以…… 
 
 
 

想見妳 只是想見妳 
若要說有何心願 
什麼都看不見 什麼都聽不見 也無所謂 
只要可以停留在妳心中

 
 
 
 
『……夏樹,春天之後……』 
 
畢業那天,靜留帶著她往風華庭園走了一遭。 
 
站在曾經喊住自己的那片花圃前,靜留撫著與記憶中同樣顏色的小花,讓風輕輕將話送給背後的她。 
 
 
 
『我要去德國了。』 
 
 
 

想見妳 卻無法見妳 
若要說有何心願 
我願被放逐到夜晚的星空 
成為思念著妳的星座 
 
成為思念著妳的星座

 
 
 
 
──那一瞬間,視野化為雪白。 
 
多年前,靜留在這裡將群花的櫻色帶到她面前;而此刻,她的話與仍舊吹著的風也將花瓣的顏色全數帶走。 
 
靜留走入她的世界,而後走了出去。 
 
夏樹啞了聲,最終只壓出一句話。 
 
『……是嗎……』 
 
 
 
※ ※ ※ ※ ※  
 
 
 
三月底的最後一日,天濛濛地灰,有些微亮度卻仍嫌冷清。 
 
「……時間快到了。」 
 
靜留抬腕看了看錶,唇上是寂然的淺淡粉色。 
 
「那……會長,一路順風。」 
 
舞衣向來明朗的眉眼也渲了層離別的低落,背後的命不安地看著她。一旁的遙兀自滿臉氣憤不甘,好幾次想大嚷都讓雪之勸忍住了。黎人把理事長的餞別禮轉交給靜留,臨行前的話只是簡短一句加油與諸事小心。 
 
「謝謝。」 
 
她漾開一抹笑,溫雅柔和一如往常。 
 
而後,一陣難堪的沉默漫開,出境大廳霜白的燈光雪般寒冷。 
 
──夏樹始終皺著眉一語不發,手攢得死緊。 
 
「夏樹……」 
 
她輕聲一喚,她稍稍一震,那雙沉翠的眼掙扎過後,總算抬起與那赤紅的瞳對視。 
 
濃重的埋怨之下是細微的無助與不解,明明有很多話想問、想說的模樣,那堅執的唇角硬是凝結著,彷彿受了傷卻執拗地不肯出聲喊痛。 
 
「夏樹。」 
 
那雙紅瞳的眸光愈加溫柔了,卻透出薄薄的惆悵。──只讓夏樹看見,亦只讓她讀懂。 
 
「到那後,我寫封信給妳,好嗎?」 
 
夏樹咬了咬唇,擠出幾字破碎。 
 
「我……妳就……一定……」 
 
──『妳就一定要離開嗎?』 
 
夏樹止了聲,又揪緊拳頭。靜留淡淡一笑,走上一步執住她的手,像是要將那熟悉的氣息烙在心頭般使勁緊握。 
 
「夏樹,我等妳來信。」 
 
 
 
──『等妳說不出口的話。』 
 
 
 
靜留放開她的手卻擁了她,在她耳邊低聲說話,夏樹被她慣有的茶香味襲得險些顫抖。 
 
退開的時候,靜留眸裡殘留著來不及褪盡的期待,渴盼的光芒在神情裡閃現,卻隨著夏樹的體溫離去,而漸次暗下。在她轉身提起行李時,夏樹倏地捉住她的手腕。靜留微微一驚迴過頭來,眼底即將熄滅的光芒彷彿亮起最後一座微弱的殘焰。 
 
夏樹知道,只要她出聲要求,靜留會拋棄那張前往德國的機票,留在日本、留在風華,留在……自己身邊。 
 
 
 
──但自己……有何資格將她綁住? 
 
──什麼回應、什麼承諾都無法給,只能看著她在一次次企盼與失望間磨盡該屬於她的光采。 
 
 
 
那雙翠玉般的眼睛在瞬間湧現痛苦,夏樹緊握的力道幾乎讓靜留蹙起眉尖。 
 
『請前往德國柏林的旅客們儘快由35號登機門登機……』 
 
多國語言的廣播又一次在大廳裡迴響,懷著一絲希望的她再度放縱自己等待…… 
 
 
 
「靜留……」 
 
 
 
夏樹扭著眉,最終還是只喚了她一聲。 
 
靜留微微一笑,赤瞳裡的期盼終於全數消失。 
 
「夏樹,我走了。」 
 
輕輕掙開夏樹的手,她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猶豫,提起行李頭也不回進入海關,有位德國女子已出了境在巨大的玻璃窗邊等她。 
 
 
 
跑道上不停有飛機起飛降落,停機坪上運輸車與工作人員在龐大的飛機群間來去。 
 
航班表上一列列的班機與目的地不斷跳動,飛往德國柏林的班機越來越接近頂端。 
 
終於,「離站」兩字亮起,一聲尖嘯直直拋入空中。 
 
 
 
遙和雪之搭著自家的車先走了,黎人把車開來時,夏樹仍在機場邊仰著頭不動。 
 
灰澀的天空裡有道淡白的機尾雲橫過,隱隱約約斜入厚重的鉛雲裡,像根柔軟的髮絲。 
 
自那架飛機沒入雲端後,夏樹就這麼呆愣站著,扣住機場外圍的鐵絲網,一對鬱綠的眸死死盯著天際。 
 
「夏樹,該上車了。」 
 
她隨口應聲好,腳步卻釘在原地,視線仍凝於飛機消逝的那個點、那個瞬間。 
 
 
 
「夏樹……」 
 
 
 
舞衣的手搭上肩,夏樹一回神,才發現…… 
 
「這……是什麼……」 
 
她舉起掌,看見一顆剔透的水珠。 
 
 
 
──啪嚓、啪嚓,夏樹掌裡下起了雨。  

 
 
 

在〈我們的故事(13)〉中有 23 則留言

  1. 洗衣場那兒我先跳過……(欸,怎看都有小狗狗被拋下的孤寂感,真想幫她找個箱子來,箱子上寫著:除了靜留以外的人,不準靠近、不準碰、不準拾)

    嘖嘖嘖,不愧是站在朋友底線的色彩,怎麼看怎麼刺眼啊。是說,夏樹好凶啊。莫不是發洩吧?(被靜留忽視的怨氣很強烈喔XD)

    不得不講,靜留不站在夏樹那兒,真是不錯。這是頭一次吧?靜留讓夏樹難堪,在眾人面前。
    也許這是好事,加速她理解朋友的底線以及朋友的定位甚至是『她們之間不同了』。

    其實這一幕很常見,很日常的一景。班上總有人是考前被人詢問而自己都做不了考前最後衝刺與複習。而通常好友們會想幫忙,然後,通常會被問成這樣的人本身就是個『好人;好相處、好講話的人』所以總會笑著講沒關係,或是:這樣我也能複習。

    看,多麼普遍的一景啊。

    問題是,當我們心知肚明她們倆的關係不若一般友人時,不僅有些……為難吧?

    既想靜留顧足了自己的形象(縱使是偽裝的溫柔和善與溫婉),又想夏樹能獲得她本該有的,來自於靜留的支持。

    但這一天,這一次,沒有O.O

    夏樹啊夏樹,該是你好好看清朋友的界線與那之後的地方的時候了。時光會流動,成長與逝去伴隨且同行。也該是你真正要開始了解,『我們只是朋友』的真義時候了。

    (等咖啡能入口時又上來摸一段)

    好,聊msn扯到,就再多扯一點 ̄▽ ̄
    以下,完全是個人閒扯談(搔頭),慎看

    這時的夏樹還踩在無法界定的線上啊!OTZ

    思念有很多種,失落亦能有多種情感代表。
    畢業固然失落、離別固然傷感,但因為抱持的情感不一所以感覺不同O.O

    問題是,這時的夏樹掙扎的是對等。掙扎著要找出最正確最好的答案方能道出口。

    還有就是…
    她根本就還沒真正意識到。還在因為靜留是榜守而心下暗自鬆口氣。看到這就知她根本還沒法確定她的想法,總以為還有時間。

    總以為還有時間,所以人們會在不知不覺間任時光流逝。

    韶光易逝,紅顏易老。(這句是剛好想到,所以順道吐某魚的重生=3=)
    在總以為還有時間的情況下,在看似漫不經心的苦求中,落得一身的寂寥。

    又想到那句——

    相逢是神的恩典,分離是人的行為。

    雖然在c文中,我用選擇代替行為這字眼,想傳達『抉擇』之意。但原文確實是『人的行為』。

    夏樹在我的認知中,是感情貧乏到不行的人……一旦獲得,而對方也講出『朋友』一詞,她便會順理成章的以為這就是『朋友』。因為說著是朋友且讓她如此信任的那人正是如此教她。

    然後在自我意識中將之固定在朋友的界線上。不管如何不會改變,因為讓她識得這份情感的人正是如此教導她『我們是朋友』。

    也許,也許在別的故事中,這份情感埋下的種子會在不知不覺中便萌芽,但因為是認定中的『朋友』一詞。所以萌芽的終究是僅止於認知中的朋友。

    縱然那是個能予告知是愛意的清姬一樣龐大的思念,她也不會懷疑。因為她的認知中並不存在朋友之外的詞眼。

    也許在這之後會譜出一段讓人難過捥惜的戀曲,然後是令入落淚的結局,爾後是無聲的嘆息。

    不過,這個戀曲並不存在於故事中。

    故事中,夏樹鮮明的感受到靜留的愛意。而非不知情或是裝不懂甚或是逃避。

    她很想給予一個答覆。一個能界定且明確的答覆。

    夏樹的個性,我認知中,她在相準之後會鎖定目標即刻出手,絕不會浪費時光。而在相準之前,為了成功她會深思熟慮成功的一切要素。

    而這套路,這套為復仇而生的路,卻被她原原本本的搬來感情路上…otz

    夏樹對靜留給予的界定,將之固定住,也以為她一腳踩在朋友的線上。

    她沒料到認知會超過,會與事實相悖,因此,她慌亂了

    因為不知道如何面對。
    給予的人是靜留,讓她慌的人也是靜留。她得給予答案的人又是靜留

    這樣的她,已無人可問啊…

    她就靜留身上感受到的一切,順著靜留的話,將之定義在狹隘的『朋友』之中。而框架一旦形成,改變就艱鉅了…

    別說舞衣,更別扯奈緒。事實上,這二人若真能走到她心底深處,路途也還遠的哩。

    而且,其實這種感情她完全沒法跟舞衣(甚或是奈緒)講。
    就算是跟她比較熟稔的舞衣,事實上而言也不可能真的理解她(請去看動畫,夏樹和舞衣出現除了公事→對付棄獸、私事→卡啦ok之外,還有什麼?沒吧?夏樹對舞衣的情份是朋友,戰友,不谷置疑,但要扯到『951』,不如先講舞衣的正統官配『楯舞』…),能做出符合她情況的答案。

    而這時候,在夏樹最需要解答的時候,最理解夏樹的人卻因『理解』所以無法再壓迫慌亂的她。

    所以就……

    而且,很不幸的是,夏樹再度問出口的時機挑的很不好。在那夜,她出口問句卻是銳利漆黑的利箭,重重地貫進心窩。

    然後扯回源頭的是,夏樹要如何辨別這份情感?

    因為之前以為是朋友,但卻不止。而今呢?一個『最重要的人』又該置在哪個位置?

    最重要的家人、無可取代的家人,又或是最重要的朋友、無可取代的朋友?

    而舞衣她們是她認定的朋友,但她卻也明白她們和靜留的存在完全不一樣。不一樣。

    所以,朋友的答案早該被否定了。
    至少,她在心中該否定這個選項了。

    (我想夏樹該明白了,朋友……那就只是秋山同學又或是更高級一點的珠洲城同學了……)

    但不論哪一種(家人、伙伴、朋友又或是其它非愛人的字眼),都可以說是很重要的,對人和人生而言,每個過程都有其必要性,每個人都有一個各自的位置和定義。

    而夏樹也知道,僅僅是朋友,絕非靜留心底所想。

    所以那句『如果……我說…喜歡…』

    看的令人難受,想罵她笨蛋…

    愈是掙扎,愈是令愛著她的靜留難過,無法跳開啊……

    那麼,夏樹結論又是?

    是否也想,

    我愛她嗎?

    但這就是愛?

    唉,說來這個時間點的夏樹和選擇那糟糕把自己糟糕前的心路有某程度的相像啊……看的我都想打人了…(?)

    但我卻是看這回頻頻想到c文…otz

    然後又想到那句

    她在校園風聲中醒悟,想起還有那麼一個人曾說愛她,曾如此為她,也曾說——

    真的不能當朋友了。

    囧死我了。看故事頻頻想到c文的狀況…囧

    說來,以靜留的角度來說,真愛成那樣,哪有可能當朋友 (若真受得了,這份愛意就很…扭曲了= =)
    根本就是往火坑走,一步一步走向自滅。

    • 這篇太大篇,我仔細回覆後再回編 XDDD
      應該會跟樓下那帖和集合的一起更新 一w一

      06.30
      [quote]是說,夏樹好凶啊。莫不是發洩吧?(被靜留忽視的怨氣很強烈喔XD)[/quote]
      正確說來,是勢力範圍被侵佔了就擺出威嚇姿態開始低吼嚇退不長眼的敵人(巴)
      敵人嚇不退就想咬人了,可是這次主人叫她不能咬,狗狗就落寞+生氣要跑掉了…囧囧囧 (摸摸夏樹的頭)

      快下班了下次續編(揮汗)

  2. [quote]『……夏樹,春天之後……』  『我要去德國了。』 [/quote]

    所以這就是拜託晴世的事了?

    [quote]──我不知道原來妳這麼客氣。[/quote]
    夏大木夏大木夏大木夏大木夏大木夏大木夏大木夏大木夏大木!(怒)

    苦苦的掙扎在那一條線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重要的不是怎麼去界定那一份感情的名稱
    而是那無可取代的思念本身阿!

    旁人看到都要掉淚的感情,
    夏樹你真的不知道那應該是什麼嘛?

    如果你只是希望靜留一直用你希望的模式陪伴在你身邊
    那我寧願看到靜留飛到遠遠的德國去…

    好想拿阿香的槌子把你的思考迴路打通阿(詳見城市獵人)

    我覺得夏樹好笨又好可憐ˊˋ

    • 靜留拜託晴世的事當然就是關於去德國唸書的事了。
      晴世當時有說啊:「一月前決定好再跟她說」,靜留只是慢了一天,1/1說的,晴世當然不會跟寶貝表妹計較這一天的delay XD
      除了跟德國當地大學的申請流程之外(這個比較趕時間,德國大學截止收件是1月中),還有到Ruennser實習的相關協調工作、以及靜留在德國的生活起居等等問題要考量嘛,當然,後面這些時間壓力就沒這麼緊迫了 一w一

      [quote]重要的不是怎麼去界定那一份感情的名稱
      而是那無可取代的思念本身阿![/quote]
      哎呀,這句真是正解,夏樹的癥結點一部份正在於這啊,思考的方向錯了 ^^

      這一路過來,夏樹其實已經自個排除掉這份情感是愛情之外其他種情感的可能性了,她卡在一個「對等」的盲點上。
      她以為要跟靜留強度一樣的情感才能回應靜留哪……
      在VII章的時候方向就開始誤了─「她知道自己並沒有同等的情感」。
      唉,迷惘的傻孩子……(嘆氣)

      [quote]如果你只是希望靜留一直用你希望的模式陪伴在你身邊[/quote]
      倒不是如此,看靜留這樣勉強自己,她也是會難受的,也才更著急於想給靜留答案,時間卻不等她…..
      其實靜留一直有給她阻止的機會(詳見未來的XIV),卻無奈夏樹同樣也是個體貼靜留的孩子,這當下就這麼錯過了。

  3. 也好。
    這是看完之後的感想..
    比較貼近真實吧,我想

    隨著劇情一路起伏,76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很正常呢
    只是接著我想繼續看、兩人的後續,該會是如何?

    加油啦;)

  4. 靜留你好絕啊Q________Q這章看的我眼紅了(默)
    尤其是還配合一下,聽了星座那首歌=口=

    這對夏樹來說真的很殘忍,她一度以為她還有時間,靜留卻突然的說要離開了,兩個人都虐到了嘛,說實在,我真的無法拿刀丟夏樹了,反而想安慰她一下呢。

    眼淚落下了,夏樹也該成長了吧,對於喜歡這樣的感覺,她應該多多少少也能明白了,可以期待她在下章會找出真正的心意嗎?夏樹可別因此墮落完全就和靜留分離了。

    [quote]『我要去德國了。』 [/quote]

    這句真是讓人噴淚Q口Q

    有更多的原因其實是我覺得靜留真的是太敢賭了,雖然不會是從此的分離,但也有可能日久漸漸疏遠不是嗎0.0應該說,靜留很了解夏樹吧,相信她、信任她,所以她認為這趟德國留學值得……

    [quote]──『等妳說不出口的話。』[/quote]

    嗯@口@我也期待笨蛋夏樹說岀真心真意的話呀!
    還是請趕快追回靜留吧,否則我真的要哭了……

    夏樹現在這樣的窘境真的很讓人難過,就像流桑說的就像小狗狗被拋棄的孤寂感……

    最後讓我亂猜測一下吧,當夏樹落淚的最後一幕時,除了不捨,應該也包含了喜歡的成分吧?甚至連愛的成分都不可少了,只是她似乎還是無法釐清兩者之間的差異,又加上她那倔強的個性,到了最後挽回的機會,她依然無法明白…總之這傻瓜會成為今日的棄犬也是應該的,放她一個人,或許更容易成長。

    初歌辛苦了~

    下星期的故事我現在就已經很期待了(炸)
    因為太衝動而胡言亂語,總覺得這回應好亂七八糟XD

    • 嗯…..我應該來統計一下有多少人邊看XIII邊聽星座…… (默)

      還好,如果妳真的扔她菜刀,我就真的要反省一下了 XD
      夏樹其實已經很努力了,此次分別非戰之罪,彼此都是太為對方想、太過無私,也因此錯過。
      雖然這帖猛藥也讓夏樹更能看清楚心中的真實就是了。若這樣還無法找出真正的心意,靜留也許就留在德國不回來了。(笑)

      當不成情人還能當朋友,這也許可能。但靜留深愛至此,當朋友只是種更苦痛的折磨,她企圖說服自己已經失敗兩次了(笑)
      這次,夏樹真的要努力去認清,甚至證明自己的心意了。

      嘛,去德國真的是險招喔。
      靜留其實是帶著不解出國的,她始終等著夏樹阻止她,直到最後一刻夏樹仍然沒有把話說出口。
      她不懂夏樹為何不說。
      明明……是這麼不願的不是嗎?都寫在臉上了。
      但靜留其實也表示心意了。
      ── 她一直都等著夏樹,不論是以何種形式告知。

      如果她對靜留只是好朋友的情分,不會在落淚之餘還想著自個有什麼資格挽留她這種問題的。
      更何況,夏樹好強至此,她怎允許自己在他人面前落淚?她跟靜留住在一塊,想哭給靜留看多的是機會(巴)
      這一切旁觀的人全看得出來,就她當局者迷……

      最後一刻,不是她不願挽留住靜留,而是她要自己不可挽留靜留,後頭補述 O.O/

  5. 嘛………

    我附議"也好"這個感想…(應該說是太好了)(喂

    這笨小孩很有趣…她是那麼想要給靜留一個答案,但是好像忘了答案有肯定也有否定,否定的話靜留現在的反應也沒錯啊,都沒想過要是不是的話怎麼辦喔?幾乎都能想見有人拿這問題吐她的時候,某大木一愣然後略顯驚慌的說"不…不會的…!!"

    在他的認知裡面似乎只有肯定才叫答案?所以說他其實是比誰都急著想跟靜留告白,而根本就自行排除了"不愛靜留"的可能性…反過來是什麼,這會很難想嗎?好個大木…

    啊,沙發上那位,你看故事不忘己坑,不錯啊,嘉獎一下XDDDD

    • 當局者迷啊…
      叫她把現在確定的東西寫在紙上,然後排除掉不對的答案算了……
      這樣排除法的答案就只有一個啊…(遠目)

      雖然我覺得真這樣做了,她還是會猶豫那個答案是否足夠。
      因為除了卡在不明白喜歡與愛,這人還執意要用同等重量的情感去回應靜留啊… (掩面)

      嘖,夏大木你還真不是普通的'迷'… 囧

  6. 哎呀,樓上的GT,你講出我昨天忘了講的地方了。

    夏樹很急著給出答案,卻似乎忘了答案還有『否』這個方向的,如:真的不愛、不愛你。

    也似乎,她一開始就把答案限制在另一側,完全沒想過自己也許不愛靜留?

    所以,我在看文時,其實不會想打她……只覺得,好想摸摸她的頭,跟她講:你很努力了,只是時間不由人。

    然後在夏大木轉身時私底下踹她一腳,說:還不快去講清你的感覺,人都要跑了你想出答案有個屁用?!

    說來某人還吐我槽啊……

    [quote]啊,沙發上那位,你看故事不忘己坑,不錯啊,嘉獎一下XDDDD[/quote]
    嘖嘖嘖,我看故事不僅看劇情還看感情啊,這二人很易如此(至少在我的認知中),我很易就把其中的感情跟過去挖的坑(Orz)連結起來…

    只是方向不同,其實感情面上很像,所以才有些感嘆

    (再踹一下)

    你那個也好超欠打的啦=w=@m

    • 也不能說人要跑了她急著想出答案沒用…

      夏樹太過重視靜留,在靜留告知她要去德國後,她自然是非常著急,當下會想:「是因為她一直不能給靜留答覆,所以靜留要離開。如果我告訴靜留我喜歡她,是不是她就會留下?」但是答案還沒想出來,就先想到另外一件:「姑且不論喜不喜歡好了,能因為喜歡這個課題就要求靜留別出國?這是一種任性啊。」
      還有,因為她很著急、急著想挽留,是不是會在這種壓力下,就以為自己喜歡靜留了?這對靜留來說太不公平了。

      正因為她不肯對靜留的事情隨便,越想越多反而搞得自己什麼也看不清楚了……

      啊啊……OTZ
      夏樹妳怎麼這麼死腦筋……(舞衣語)

  7. 我在想要不要拿掉過長的東西,省得佔你家的版面[掩面]

    (我的回覆太拖長,版面一整個被我弄長>"<)

    [quote]這篇太大篇,我仔細回覆後再回編 XDDD
    應該會跟樓下那帖和集合的一起更新 一w一[/quote]

    直接回在集合就好了啦XDDDD

    我是先在這兒貼上,在集合才編修。(所以集合那兒多了一句文後感,這兒反倒沒寫)也因為怕太佔版面,因此有的這兒沒丟入,只在集合修(弄色)時補進。

    你慢慢回啊,不打緊啊…(反正我還欠你很多沙發啦…)

    (十二讓我跳掉吧…人家實在不想短時間內連趴…)

    • 那我就回在集合啦 o.o
      貼了XIV再來慢慢回 XD

      XII跳可啊 o.o
      沙發還很多座~(被巴)

  8. 說起來,這全都是碧的錯 ! (拍桌)
    …這女人……喝了酒說了醉話人就跑到國外去了 !!
    啊啊 !! 不可原諒啊 !!

    雖然夏樹自認為本身還一直在原地徘徊,但我似乎可以感覺到夏樹對於靜留的感情是有在前進的。
    只是,夏樹啊夏樹……說妳遲鈍也不對。妳的腦袋瓜思考也過分多了吧 !
    總覺得夏樹思考出一個結果,時間就跑掉一大截了。 囧
    也許哪天夏樹突然找尋到自己對於靜留真正的情感時,回過頭來的靜留會露出……

    慈祥和藹(?)的微笑……

    還有啊~是說關於靜留唱歌那段。
    當下真的會想播星座來聽 ! XD
    不過內心隨著劇情波動洶湧,我說紫蘇桑呀…
    ……您又害我落淚了。

    簡單來說,您的文章實在…會抖動人類的淚腺呀 !
    嗯,悲傷完就肚子餓了,來去吃飯了。 XDD

    • 呃…其實我覺得碧還挺無辜的,她也是情傷者啊,喝醉了一句話就當了壞人……

      夏樹沒有思考這麼久啦 囧
      事情會在這一年內都結束掉的 一w一
      不會拖到齒搖髮白能露出慈祥笑容的時候(汗)

      我想我應該調查看看有多少人看XIII時真的播星座和淚光閃閃來聽(炸)

  9. 非常好的決定
    這一陣子夏樹的腦袋塞了太多的刺激
    靜留在身邊 只是不斷的給他新的問題思考
    在象牙塔裡繞圈圈 不如就這樣給她點空間
    好好思考 到底 困擾自己的是什麼
    夏樹是會思考的人 (雖然花多了點時間)
    所以 靜留相信 他終會給一個答案
    一封信 不用堪尬 不會臉紅 好好的統整過的感覺
    切實的表達 這樣對夏樹來說 很適合
    不過如果 答案是好的 衝去德國也不失為好方法

    題外 在決定要不要在一起之前 我會使用冷靜一陣子的方法
    當然事後 被罵的要死 但是 在沒有對方的時間和空間
    細想相處的過程和感受 對決定一些事 很有用

    • 人靠得太近、問題太多,反而看不清楚了!?夏樹真難伺候…(被巴)
      說正經的,靜留確實還在等她,如她邊唱著歌邊表白的心意,她一直、一直都會喜歡著夏樹,也會一直等著她,除非夏樹不要她了 一一"
      夏樹只是想不透而已,想透了就算是臉紅害羞到快爆炸,我深信她也一定會將這份心意傳達給靜留 ^^
      畢竟,最明白她有多麼辛苦喜歡著她的就是夏樹了 ^^

      題外我贊同 o.o
      有時候一時情緒上來會衝動就做出某些決定,事後才來後悔,也許傷到的就不只是自己了 +_+

  10. 让静留一个人陷入没有回应的爱情,我宁愿她早一点抽身离开

    哪怕夏树会难过,但那样的静留让俺太心痛

    实在是太心痛了

    • 如果夏樹始終不回應,那我也贊成靜留離去 一w一
      不過這位夏樹可是很有責任心的 XDDDDD

  11. 難道夏樹就要這樣嗎?
    在我看來,夏樹要想的問題,如果想不到答案就不會給出來,難道這就不傷害嗎?
    最重要是夏樹對靜留的存在和對靜留那份心意,但她卻忘了自己的本身,靜留是第一個進入夏樹的內心,也只有靜留是夏樹心目中的准許!或許她真的要審視一下自己!
    夏樹只是想要一個理由去挽留靜留吧,但有怕再一次傷害靜留!
    但靜留是這麼的愛夏樹,就算痛,她也寧願夏樹任性的叫她留下,但夏樹卻只喚了一下,可能如果夏樹真的只是習慣靜留在身邊以想靜留留下,靜留也會願意,不論自己的心有多痛也好,只要是夏樹!
    但如果夏樹真的任性的叫靜留留下,那這可能已經不像夏樹了,已經給迫瘋了呢!

    唔…….我想問靜留有人跟她一起去德國嗎?
    有人在等她呀………
    不會有第三者吧?嗚………

    • 想不到答案就不說出口,這是夏樹的慎重,也是夏樹的殘酷 +_+
      她太執著於那份心意的樣貌與名字,人對愛情的詮釋本就不一定相同,硬要找出確切的答案就是大兜圈子,苦了靜留,最終也苦了自己。

      最重要的正是心意本身啊……

      兩帖一併回 +_+
      我不會寫那種第三者的芭樂劇情啦 XD
      靜留深愛夏樹至此,她如何愛上別人?而夏樹對情感如此懵懂,又如何愛上別人?
      至少,在故事裡不會發生這等囧事 一w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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