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P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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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憲法就是一隻活動力低落的貓。
 
領養那天,我們把小小的憲法放進運輸籠裡,他四處嗅嗅後就蹲下來不動,安於現狀,過了活動力旺盛的幼兒期、青少年期,慢慢地就變成老貓狀態,癱在蓆子或榻榻米上睡成路倒模樣,毫無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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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判斷那究竟是一種適應力強還是警覺性低落,到底是知道週遭安全所以放鬆,還是危機意識薄弱才鬆懈呢?平常只在出門或有人按電鈴時呈現緊張狀態,但當他明白外面只是吵了點、陌生人也無害後就會探出小腦袋來東張西望。

印象中唯一一次緊張到僵硬,是某次震度較高,持續時間也長的地震。當時我衝去打開房門,大概是因為我們兩個也表現出緊張慌亂的模樣,Ayame咻地一下躲到床底不見人影,憲法則是快速衝到床上,盯著去關門的我,整隻不動了許久。大多時候,從小到大,癱軟放鬆的狀態還是比較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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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法對逗貓棒反應不大,我想這跟我們很少買貓玩具回家沒太大關係,他純粹是沒多大興致。整理舊照片和影片時,發現憲法與逗貓棒初見面時確實會隨著逗貓棒起舞,圓滾滾的大眼盯著散開的羽毛不放;但不知從何時開始,逗貓棒在眼前揮舞時,他意思意思小肉掌揮個幾下,表示我玩過了、我膩了,就轉身走開。

總以為他是個性草莓、受不了挫折,頻頻抓不到乾脆不玩,硬盧他玩還會不高興地抱怨,動作也確實不如Ayame靈巧,揮抓的動作相當慢。但偶然間發現,他的眼睛竟然不是盯著逗貓棒,那模樣看起來就像知道操縱這些飛舞羽毛的,是拿著逗貓棒的媽媽的手,擒賊就得先擒王;搞不好還發現自己被玩,不爽任媽媽魚肉,才會對逗貓棒沒什興趣呢。

雖然動作慢又懶,時常爛泥一攤倒在地上或腳凳上,但其實我們都不懷疑三隻毛小孩裡,憲法最聰明。

對他說話會有反應,無法達成目的(不管是討飯或是從椅子上被驅趕下來)會喵喵抱怨,在我們和朋友聊認真事時會趴在附近,一臉「我聽得懂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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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和小孩相處得久了,還是憲法真的很有情緒,他的喜惡十分明顯,會皺眉、會厭煩(這兩項最明顯),自以為會說話,連叫一個小時後,喵聲中會透露出他生氣了、他覺得媽媽很難教的訊息。

正因為近似於人的情緒,我們都愛鬧他,就像偶爾會追著容易驚恐的咻咻滿屋子跑一樣。

憲法不像Ayame那樣黏人,會爬到人身上踩踩或窩著,他表示黏人、討摸摸的方式像個彆扭的孩子,會靠近,但隔了一點點距離,用屁股和後腦勺對著人,就是不肯老實地貼著人。

憲法不是不黏人,偶爾他也會寂寞,想要人陪。

Ayame結紮時住院三天,我們趁週末又回了趟南部,憲法獨自過了整整兩天,餓是沒餓著,廁所也獨占(意即便便量沒多到他受不了),在我們回到家,開門時卻一直在腳邊轉來轉去。

當我們放下行李,一轉身就要去診所再把Ayame接回家,憲法坐著直盯我們,那表情像是十分錯愕,闔上門的時候,他叫得極其響亮。

壞心眼的媽媽忍不住希望他是真的想哭,這樣,才是需要媽媽的小孩,不是需要僕人清理供飯的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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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法喜歡待在高高的地方。

最大的理由大概是因為他希望能確實掌握到家裡每一份子的活動,所以不只是高,最好是在房子中央的位置,這樣左顧右盼,哪兒也不會礙了視線。

所以,裝著憲法的罐子現在被擺在家中最高的書櫃格上,面朝客廳與工作桌,底下墊著他喜歡的破爛的柔軟小貓巾,讓他可以舒舒服服待在上頭,看少了他的我們,怎樣繼續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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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憲法。

最近幾天有颱風,雨下得多,等天氣好了,再去買個香蕉葉編成的小籃子,把小貓巾鋪上,再讓你待在裡面,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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