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太悶而寫出來的一篇。
雖然因為中途心情變好而差點難產,不過終究也是生出這篇了。
嘛……依然還是夏樹和靜留的故事,然後,虐文有,請注意身體健康 一w一
以下,文開始了~
I
遠遠地,有門戶喀拉拉開啟的聲音傳來,墓穴裡永恆的死寂起了漣漪。
她倏然回神,自靠坐著的水晶碑挺直身。辨明聲音由上方的禁書庫傳來,她收拾起不知渙散多久的心緒,帶著些許好奇朝聲音來源而去。
「……欸、欸……這裡這裡,就是這本!」
「太好了……趕快找到資料就離開吧,等等被發現就糟糕了。」
「嗯……我瞧瞧頁數,第卅佰九十五頁……」
她無聲無息潛至兩個偷偷摸摸的珍珠生背後,就著淡淡的光看去,她們正將陳舊的《歷代五柱》捧在手上。
「……這裡!冰雪的銀水晶!」
驀地聽見那顆熟悉的貴石,她心下一震,靠得更近了。
夏樹.庫魯卡 Natsuki.Kruger (A.R. 309 – 338)
「冰雪的銀水晶」持有者,北方庫魯卡─伯邊境領出身。移民曆323年入學卡爾德羅貝,同年庫魯卡家在一次大規模奴獸戰中全體殉難。以珍珠生No.2畢業後受封五柱之二──「冰雪的銀水晶」,鎮守西境四年,多次掃蕩奴獸,居功甚偉。328年,結束邊境戍守職務,接任卡爾德羅貝學園長之職,直至去世,得年廿九歲。
其任內曾歷風華事變、隕石擊破任務、艾爾利斯之戰,以卡爾德羅貝超然立場周旋各國,對艾爾利斯戰後十年和平貢獻尤大。風華事變後,促進SURROGATE系統之開發,被視為Otome系統最重大變革。任內協同諸國與阿斯瓦德,殲滅舒爾瓦茨殘黨,令四境綏平。
……
……
正當她挪動角度,欲往前探去好看清書頁時,身體突地一震,一股猛烈的力道往胸口撞來。
右胸的衝擊擴散開來撼動全身,她只覺天旋地轉,眼前亮著微微白光的禁書庫登時暗下。漆黑籠罩之後,風的尖嘯刮起,她的視野逐漸轉為一片赤紅……
※ ※ ※ ※ ※
視野旋轉,紅色的雲是撕裂天空的龍卷。
乾冷的風在耳邊嘶吼,強烈的撞擊力還殘留在體內,連呼吸也被逼得放棄,任那力道將身體直往地面送去。
聲震大地的巨響過後,她自陷坑中央撐起身體,在漫天飛揚的煙塵裡調勻呼吸。
──嘶……
只是輕輕吸了口氣,右胸卻傳來令她差點昏厥的劇痛。立即停下呼吸,她反射性地抬手按撫右胸,然手指一動,便喚來疼痛蔓延全身,精緻的雙眉登時皺起。
儘管已刻意放緩呼吸,右胸仍間歇痛著,手指按下之處滿是黏稠濕意。忍著痛慢慢站起,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幾乎耗去所有力氣,穩住腳步後她抬眼四顧,此地儘是裸露的赤紅色岩層。
微覺異樣的她定了定神,驀地發覺岩層後的天空亦是一片怵目驚心的紅。
──怎麼回事……這血染的天地……
舉起手中的斬斬候,一端劍刃斷去一半,另一半遍佈裂痕,本該金黃耀眼的劍刃竟也是刺眼的鮮紅。心中的驚詫還未靜下,體內忽然湧起一陣疼痛與不適,虛弱的她壓抑不住地彎腰猛咳,每一震都牽動右胸的痛楚,才咳了幾下眼前便是一黑。
──不能……不能暈去!
嘴裡的腥鹹及體內還殘留著的戰鬥意識將她渙散的精神再次凝聚,她硬生生忍下咳嗽,重新站穩腳步。黏稠的液體自額際滑下,她猛地醒悟,並非世界浴紅,而是她自身迸流的血液淌進眼裡,令天地變色。
用力眨了眨眼,艱難地排開滿溢的血,天地雖恢復清朗,她卻也看清自己的一身腥紅。傲人的深紫舞鬥服已無一處乾淨,亞麻色的髮梢亦為鮮血打溼,重重地垂在肩後。
──為什麼……
為什麼自己如此狼狽……?
側腹的穿透傷無法收口,泉湧般冒著紅,自體的修復遠慢於血液奔瀉的速度,她雙腳越來越虛軟,意識一點一滴消失……
「靜留.薇奧拉。」
砰地一聲,黃綠的身影自空中下降,落地時激起好高的塵。
那熟悉的大嗓門自己怎樣也忘不掉,就跟流星錘及綠袍般具有象徵性。
──遙.阿蒂米奇,珠洲的黃玉。
颼颼幾聲,空中數道灰影折了個彎,朝此地落下。煙塵消散後,又有四名乙姬圍住自己。
靜留目光一一掠過,認出來人。──千繪.哈拉德,那以忠誠聞名的乙姬,其他人則是艾爾利斯的Delta小隊成員。
面前五人一臉嚴肅,戒備的神色裡敵意浮動。她順了口氣,終於想起為何會在這艾爾利斯邊境的乾燥高地上浴血重傷。
該從那次選戰說起吧?
艾爾利斯合眾國的國情在激烈的選戰後起了絕大變化,一位野心家取代克利薩德閣下成了該國執政。新任大統領帶來的不安在數月後化為實際的恐怖行動,艾爾利斯與阿爾泰公國締盟,釋放囚禁在國內的戰犯──凪.戴.阿爾泰,毫無預警對鄰近的羅姆魯斯國發動聯合侵略。
閃電般的襲擊由舒爾瓦茨殘黨的奴獸為先鋒,多處進行的強烈攻擊將羅姆魯斯國的乙姬誘離,落單的魯提西亞王死於事先潛入王宮的暗殺客手中,失去王與乙姬的羅姆魯斯以極快速度淪陷。
無人知曉艾爾利斯為何掀起戰爭,對方拒絕任何方式的協談與溝通,諸國大張旗鼓備戰之際,亦請求卡爾德羅貝給予協助。──這正是自己出現在此的緣由。
然而,對方似乎料到卡爾德羅貝這著,孤身前來探查的紫水晶在邊境便遇到伏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呵,珠洲的黃玉,還有艾爾利斯引以為傲的Delta四人小隊,真是受寵若驚呢,好大陣仗。
──喀嚓。
她們踏上一步,神色裡滿懷警戒。
靜留手指動了動,自手臂不斷沖下的血讓她握不住手中的斬斬候。事實上,她連抬手擦去流進眼裡的血都做不到了。
──嗤地一聲,敵意化為實際攻擊。
一道細細的光束穿透右手腕,兩束熾熱的射線斷去肩骨。她連閃避的念頭都還來不及動,斬斬候已跌落地面,殘斷的劍刃閃著最後的金光。
她們又踏上一步。
高地上的風都停了,靜留只聽見自己咬著牙,為壓抑傷勢而粗重的呼吸。
──近一點,再近一點。
惑星的重力此刻竟像帶著惡意似地將她往地面扯,雙腳再也無力撐住身體,嬌豔的紫水晶緩緩跪落,垂首又喀出滿手的血。這血量……肺是不是碎半個了?每呼吸一次就痛得幾乎暈去。
真是,現在該喚做「嬌豔的血水晶」了。──她自嘲地想著。
岩層上鮮艷的紅花為陰影籠罩,她抬起眼望去,珠洲的黃玉已站在面前,其餘四人亦離自己不遠。
「靜留。」
赤紅的眸子掃向綠色的乙姬,她忍下湧至喉間的血,以沉默回應昔日的友人。
「我送妳最後一程。」鏘啷短響,俯視的遙舉起手中的晨星,話聲極輕。
靜留微微一笑,笑裡有引君入彀的得意:『夏樹……這是我能替妳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右手已經廢了,這點小工夫左手還是能做的。浮雲飄開,夕陽的餘暉再度鋪上焦黃的岩地……
──紫水晶左手裡亦竄出暴漲的金光。
「不好!」
遙衝出口的示警趕不上倏起的金蛇,紫水晶最後的攻擊一如往常華麗地舞開了……
金黃劍刃盤旋吞吐,映閃的刺眼光芒令人目眩神迷。紫水晶緊握劍柄,舉臂揮動的力道甚至將疲軟的身體帶起,在朱黃的天地裡獻上一曲獨舞。
靈動的金鏈狠狠抽旋,每一次擺動都彎出大段的弧。一道又一道飛出的真空刃,在起風的瞬間,刮起漫漫煙塵與碎石,浪潮般拍向艾爾利斯的乙姬們!
華燦的金色弧光,豔麗的深紫舞姿,沖天而起的褐黃砂塵。
──以及隨紫水晶舞動而向四面八方飛濺的鮮紅暴雪。
風驟起驟停,塵的浪花猛然拍向岩地,碎成飛沙走石落回地面,一輪幾乎要吞盡萬物的金光亦隨著碎裂的斬斬候消逝……
天際殘陽之下,傷痕累累的Delta小隊四人彎身前傾,幾乎貼上一身腥紅的紫水晶。
──啪嚓、啪擦。
四把軍刀透體而過,靜留仰起頭,蒼白的唇向仍留著片藍的天空輕嘆了口氣,釋放體內已達極點的傷──鮮艷的紅直直瀉下,噴得Delta小隊俱成血人。
鏗。
短促而輕微的碎裂聲響過五人耳際。
艾爾利斯代代相傳的珠洲之黃玉,Delta小隊的GEN,在紫水晶最後一支舞的金光裡碎成無用的貴石。
靜留又笑了。笑得如此欣慰而自然。
失去乙姬的艾爾利斯,已無繼續戰爭的本錢,僅剩的阿爾泰公國孤掌難鳴,敗戰之日屈指可算。
──吶……夏樹,妳的輔佐官立下大功了唷……
──可是……對不起……我似乎……沒辦法回卡爾德羅貝了……
「靜留。」遙又直呼了她的名字。
──那僅在私下使用,對朋友的稱呼。
已經半點力氣都不剩了,靜留艱難地移動視線,看見解除物質化的遙手上仍握著一把軍刀。
呵,從入學起便互相競爭的倆人,自己總是居於上風,然而,先一步回歸真祖身邊的卻也是自己呢。能死在她手中,也算是緣份不淺,只可惜沒有分出勝負的一天了。
遙一臉嚴肅,過濃的黃眉死皺在一起,唇亦抿緊,看著她欲言又止。
腥紅的血止也止不住地從唇角滑下,她想告訴這位其實稱得上朋友的人『沒關係,我不怪妳』,但卻任何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們是王國的守護者,是人民與城市的鐵衛,卻也是野心家的共犯,遠勝槍砲的人形兇器。
戰爭時,乙姬不過是烽煙中翩翩起舞的祭品。
以自身及主人的生命為賭注,與姊妹互鬥、與友人相斲,這是成為乙姬無可避免的宿命,求的就是以最少的流血推動以任何名義發起的國際衝突。失敗的代價不過是兩個個體的消散,最根本的人民仍毫髮無傷,只待新世代的執政者上台,國家又將繼續運轉,往下一輪歷史前進。
五柱的使命不為Master而戰,卻始終難逃既定的命運。
她所愛的夏樹努力了這麼久啊……她卻仍步上這條路,走向消滅的終末。
──忽然有些感傷,什麼也沒能留給夏樹呢。
她就要消散,化作藍空中的點點綠芒了。
僅剩的紫水晶,將會迎來新的繼任者;曾經情深無比的親吻,也會在時光沖刷中消逝殆盡;最愛的茶杯、穿過的衣物,一切一切,也如同生命般,終將朽爛……
夏樹,妳可以親手刻下我的水晶碑嗎?那也許是靜留.薇奧拉能留下的唯一了。
每年的祭奠,泡一杯茶、擺一束紫籐花,茶溫消失前都陪著我,可以嗎?
夏樹,我愛妳。
能遇見,而後愛上妳、擁有妳,靜留.薇奧拉此生不虛。
永別了,我的夏樹……
釘著四柄刀的身體執拗地挺立著,紫水晶的視野卻已緩緩暗下。
「……靜留!慢著!我拜託妳……」
不知何時,遙拋掉手上的軍刀,抱著她紅了眼眶。
失血過多的靜留已看不清這位黃頭髮的友人了……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動,她微微一笑,一如往常般溫柔。
──『遙,沒關係的,我不怪妳……』
「不要消失!我拜託妳不要消失啊!快解除……快解除物質化……」
她連搖頭的力氣都喪失殆盡,只剩下稀薄的意識浮游,慘白的唇張了張,只有無聲湧出的血。
「讓我……讓我送妳回家……」
──『我已經……聽不見…也看不見了……』
瞧見她唇邊顫顫的微笑,遙抽起拋在身邊的刀,朝她耳垂落下!
「不准消失──!」
──『夏樹……』
──白涼的刀鋒急速劃落,那雙赤紅的眼卻已闔起。
疾風劈裂空氣,軍刀激開成片螢光般的綠,狠狠斬在遙的手腕上!
「准將!」
鏘啷一聲,軍刀墮地。
──遙抖著濺血的手,摟了一懷高地冷風。
「靜……靜留!靜留────」
張開雙手,沒有任何重量。
──凝聚在胸腹間的只有逐漸斑駁剝落的綠影。
欣慰而溫柔的微笑、為血浸染的軀體、瀕死卻未曾稍減的絕代風華,那嬌豔而柔和的紫衫女子已在殘陽下飄散成浮盪的綠芒。
遙慌亂地伸出手朝空中抓去,勉強捕獲一顆螢綠,顫巍巍攤在血染的掌中,綠芒微弱地閃爍著逐漸黯淡,碎成更小的綠色光粒子,終至肉眼不可見……
清澈的淚奪眶而出,一顆顆落在掌中,遙用力捏緊拳頭,將靜留飄飛的魂與自己的淚、自己的血掐在手中,重重捶地。
破碎的呼喚被哽咽吞沒,逝去的不只是敵人,更是無兩的對手、針鋒相對卻惺惺相惜的同期友人、背負同樣宿命的手足。
高地的風陣陣吹起,將她殘留的溫度無情地剝去,遙跪在岩地上,啞著嗓子喃喃向赤紅的天空低語。
「我……連送妳回家都做不到…………」
鮮紅的顏色滲入岩層,沉紫的瀲灩水晶倒映斜陽,在遍地紅花裡靜靜閃耀血色的光輝。
它仍是那枚嬌豔的紫水晶,卻再也不會亮起S.V這個名字了……
※ ※ ※ ※ ※
卡爾德羅貝地下的研究中心依舊一片陰暗,陽子緊盯著電腦螢幕上的世界地圖,署名「S.V」的紫色光點在艾爾利斯的邊境上緩慢閃著。機器的聲音與平常一樣,主任的寡言亦毫無兩樣,然而那閃爍的紫光與陽子緊繃的神色卻讓今日的研究中心充塞異樣的氣氛,伊莉娜埋頭操作儀器,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
──嗶!
安靜的空間裡,那擾動聽覺的尖銳電子聲不祥而短促。
「靜留小姐,請回答!……請回答!…………靜留小姐!」
陽子手裡飛快按著鍵,表情嚴肅中帶著急切。當那紫色光點在螢幕上黯淡時,她臉色鐵青,叼在嘴邊的菸落了下來。
「學…學園長…………幫我接學園長……」
伊莉娜睜大眼,她從沒見過主任如此失措,一時竟楞在桌前毫無反應。
「唉!算了!」陽子罵了一聲似乎是家鄉的粗話,急匆匆衝出研究中心,伊莉娜回過神忙跟著去了。
陽子幾乎是一路飛奔地衝向學園長室。
「學園長!」陽子敲也不敲,硬生生拍開那扇厚重的大門,駭了裡頭的人好大一跳。
「主任?」眉頭深鎖的學園長正與安南王、真白女王談論目前膠著的戰況,兩位國王的乙姬艾茵、艾莉卡及Miss瑪莉亞亦隨侍在側。見她風風火火闖將進來,學園長略顯疲憊地問道:「怎麼了?」
無法顧及禮節及Miss瑪莉亞用力的咳嗽聲,陽子只是顫著聲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靜…靜留小姐她…………」
許是因為她失去冷靜的字句及難看的臉色,室內的聲音全數沈寂,學園長刷地從座椅上站起,向來嚴肅低沉的嗓音變了調,尖銳而不安。
「靜……紫水晶她怎麼了!」
「靜留小姐她……螢幕上代表她的訊息消失了。」
「什…什麼意思……那不是解除物質化……?」
如是解除物質化這等尋常事,主任犯得著特地前來通知,更帶著一張失措的臉?夏樹一顆心提到喉頭,不知不覺走到陽子面前,不好的預感直竄上背脊。
「……是……死亡……靜留小姐她……在艾爾利斯邊境…殉……殉職……」
嗡地一聲。
夏樹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出一句破碎的話:「妳……妳再說一次……靜留她……她怎麼了……?」
陽子閉起眼睛不敢再看學園長,深深吸了口氣一字一頓:「……殉職。」
──口乾舌燥。
夏樹發現自己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意識一片空白。
那兩個字彷彿鋼錐般直直刺入體內,太強烈的震驚令她給不出任何回話,甚至……連呼吸都幾乎忘記,所有的聲音瞬間被抽乾。
──殉職。
──死亡。
──靜留,死亡。
──『夏樹就……乖乖在卡爾德羅貝等我回來吧。』
──消失了……
──什麼都聽不見…………
「騙人!」
一聲哭喊驀然劃破學園長室裡的死寂,艾莉卡朝著陽子大吼:「妳騙人!靜留小姐怎麼…怎麼可能……」
再也說不出那沈重的字,艾莉卡衝上前揪住她的領子,要她說這只是拙劣的玩笑,然而陽子只是沉默地撇開頭。
「怎麼可能……」被真白女王拽開,艾莉卡雙膝一軟,無力跪坐在地板上重複著同樣一句話……
喀登。
學園長按著辦公桌,一手撐住身體,一手緊抓心口背對眾人。
「抱歉,各位……我身體不適,先行離席。」
勉強發出嘶啞的聲音,眾人一片默然,她用力吸了口氣轉身,帶著滲血的唇,僵硬地走出學園長室。
──『夏樹就……乖乖在卡爾德羅貝等我回來吧。』
那日清晨,五柱之館前庭的花圃,她拎著小小的皮箱回頭。
──『別擔心,我去去就回。』
輕滑過臉頰與髮絲的她的手,背光的臉有溫婉的微笑。
──『啊啦,夏樹別這個表情嘛。』
亮紅的眼睛瞇了起來,她的吻挾帶露水的清新氣息啜在頰上。
緊接著,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就這樣,走向夏樹再也碰觸不到的另一個世界。
夏樹完全沒有印象怎麼回到寢室內的,只知道回過神的時候,已癱在反鎖的門邊滿臉是淚。
──『我的學園長,該起床了。』
──她說過的話從來沒像此刻般明晰,卻也沒像此刻般遙遠。
──『夏樹,我倒茶囉。』
──她的微笑,好美……
──她的髮,好香……
──『靜留小姐……殉職。』
夏樹倒抽一口氣,窒息的感覺招來猛烈的咳嗽。
她緊抓著胸口喘氣,痛卻從手抓的地方開始擴散……
──『我去去就回。』
劇痛蔓延到全身,痛到幾乎不能呼吸,她只能死掐住自己另一條手臂,將頭埋在膝間與手臂之內呻吟。來自身體表面的尖銳疼痛讓她短暫忽略體內漸形龐大的悲愴,於是她越抓越緊、越抓越使勁……
──『等我回來吧。』
當兩隻手臂淌下的血將海藍長衣的袖子盡染成深紫時,痛覺已經麻木。她再也不能遏抑絕望的侵襲,只能跪在地板上用盡全身力量大聲哭喊那個令她心碎的名字。
「靜留────────!」
──那晨光中無比熟悉的微笑,靜留要她等著她回來。
一遍又一遍……
即使嗓子破了、啞了,仍喊著紫水晶的名字,彷彿世界只剩下逝去的她。
思緒裡滿滿都是一個紫色的身影,耳朵也不停迴盪那柔軟的聲音。然而不管如何拚命想著、喊著那個人,遠離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終至濃縮成一個無法逃避的事實。
──她所愛的靜留‧薇奧拉消失了……
淚水乾涸了再流、流了再乾涸,她根本無法控制。
曾經以為淚水能將悲傷帶走,此刻的痛楚卻如同無窮無盡的大海,涓滴抽取的淚全不濟事,只能無助地任狂浪一次次將她拍得粉身碎骨,每個碎片卻仍然滿載靜留的身影。
她使勁全力嘶吼著,自己的聲音卻被一句雷響的「靜留小姐……殉職。」吞沒;緊閉著眼不敢再睜開,卻看見意識崩裂,裂開的黑暗中只有鮮明的痛楚無止盡地冒出,一層又一層加深。
那句話深深刨進心底,一刀一刀剮著血肉,好痛、好痛……痛到她無法思考、理智不存,直想一頭撞死,隨了她去。
死……是啊,她不在了。
靜留.薇奧拉已死,夏樹.庫魯卡又哪能獨活?又何必獨活?
「靜留,妳等我……」
她爬起身,拖著腳步在房間內翻找,刀……刀呢……該死的刀藏到哪去了!
「靜留……靜留她在等我啊!」歇斯底里地咆吼,夏樹胡亂拋摔眼前不是刀的任何物事,在房間各處灑下滿臂的血。
驀地,她瞧見床頭那幀兩人合照。
是就任學園長時拍攝的,她在微風中攬著自己的手,對鏡頭輕笑,背景是湛藍的天與皙白的靈廟。就任的那位人士表情有些許不自在,一手按著新披上的海藍長衣,一手卻不著痕跡輕觸紫水晶的肘。
──每個早晨喚醒自己的她。
再也看不見了……
──時時刻刻伴在身邊輔佐的她。
那樣的溫柔微笑已成絕響。
──照片裡的她,永遠凝結在那一刻了……
停歇片刻的悲痛捲土重來,夏樹腳一軟,虛弱地往地板跌下。顫抖的手攀住床,用力扭緊被褥,冰雪的銀水晶嗓子已啞,急欲喊出的名字成了空洞的喘氣聲。
──妳……連名字也要消失了嗎?
又急又驚地,他逼出兩聲模糊的音,猛地彎腰直咳。火燙的喉嚨沒有喀出血,卻再度逼下了淚。
乾澀的唇微微掀動,唇形描畫著她喊不出口的名字。
在夏樹逐漸黑去的視野中,靜留帶著她最熟悉的微笑擁住她,說著聽不見聲音的話。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夏樹也要好好活下去……』
(待續)
[深呼吸]這…這…一大早看到這還真是受不了驚嚇ˊˋ
差點眼洭氾濫 好在吞回去了zz
不管結局如何…大人請努力吧
嘎,等全部貼完一次回覆 一w一
四話完結~
甜回來了 一w一
雖然有騙人感情之虞……(大毆)
不過(1)(2)我也是寫得很難過啊 Orz|||
版主大大好~
看到HAN 大畫的HIME圖後 我覺得好可愛! ! 想試著了解這部動畫 ~後來發現版主大大的詳細介紹 和創作文 真是好吸引人啊啊啊 ( 吶喊
我好久沒這樣開心過 真的很謝謝版主的怨念創作哦 XD
快無法自拔了>////<
版主大大請繼續加油~~
原作也很棒喔 😀
謝謝支持~
怎…怎麼回事…
眼淚自己掉下來了… orz
秀秀……(遞衛生紙)